《尚书·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二
两人伙计,仨人扯皮。这是古人留下来的经验。
荀四、刁万一、丁友江三人,不用引用这些古语,直接就表现出来了。
荀四和刁万一互不信任,但两人又同时信任丁友江。三人出门是需要同吃同住的,荀四说:咱们把钱都交给于友江,吃住花费从丁友江这里支出。卖烟的钱也交给丁友江,等生意完了之后再分。
荀四的话,也正是刁万一想要讲的。一言为定。丁友江成了财物总管。
那个时候,国家还没有实行烟草专卖政策,但在火车上带烟是有规定的。怎么规定的?仨个人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明白:带这么多烟乘客车是肯定不行的。于是经过伪装,三个人把购买的三箱烟,打扮成行李模样,混上了火车。
石家庄到哈尔滨有直达列车,很快哈尔滨就到了。
哈尔滨火车站位于哈尔滨市南岗区与道里区的交界处,交通很便利。
仨人一下火车,正好遇到一位旅客正在抽凤凰牌香烟。当然,他们并没有看见烟盒,只是闻到了烟味。凤凰烟是外香型香烟,只要有人抽凤凰烟,四周都可以闻到烟香。
刁万一马上上前打招呼:“请问先生,这烟在哈尔滨多少钱一盒?”
“两元。”旅客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听两元!仨人都暗自高兴。他们在石家庄购买的菊花烟是五毛钱一盒,这是翻几倍的利润呀!
不管价钱怎样,先找旅店住下是首要的。
仨人找到附近一家旅店住下,洗漱完毕又到街上吃了饭,这才回到旅店准备休息。
几天的旅行太累了,回到旅店,仨人都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西下的残阳与刚刚生成的暮色在天空中相遇,残阳与暮色展开了争斗,不甘失去辉煌的残阳把战斗力正旺的暮色,烧成了一片红海。整个西边的天空变成了透红。
荀四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
“现在这个时间,公职人员都下班了,天还没有完全黑,我带几条烟先到外边探探风。”
刁万一说:“现在别去了,等明天搞个市场调查,有了目标再带烟过去。”
荀四说:“不用,我装几条烟,谁也看不出来。就当是逛市场,有机会就出手,没机会就回来,这怕什么。”
刁万一脑袋爱想事,坐了两天火车,一直睡不着觉,现在躺在床上,实在是困倦的难受,也没再说什么。
荀四拿提包装上烟,一个人出去了。
刁万一迷糊了一会儿,打个肫醒过来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他睁开眼,见旁边丁友江已经睡着,可是没有荀四的影子。
刁万一把丁友江叫醒,问:“荀四呢?”
丁友江说:“吃了饭他就出去了,没见他回来。”
“他拿了多少烟?”刁万一问。
“我也不知道,你看看剩多少烟就知道了。”
刁万一把包裹打开,一查少了二十条烟。说道:“他说去探探风,怎么带了那么多烟?”
“那又怎么啦?”丁友江问。
“不好,要出事。”刁万一说完,不再说话,开始在屋子里转圈。
“那能出什么事?他说了,有机会就出手,没机会就回来了。”丁友江说。
“你别光听他说。这小子心术不正,不定要玩什么鬼吹灯呢!”
正说着,荀四回来了。行色匆匆,满脸愁容。
刁万一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被人骗了。”荀四表现的无可奈何。
“怎么被骗的?”丁友江也上来,忙问。
荀四说:“说好了的价钱,15元一条,二十条烟三百元钱。交接货时,他们把我领到了一个楼梯间。他们几个人,有人拿烟,有人给钱。他们把烟拿走了,我打钱一看,只有一张十元的人民币,里边全是报纸。我正要抓住那个给钱的人,发现楼梯间正前面还有一个门。人早跑掉了。”
荀四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叠捆好的纸。果然,外面有一张十元的人民币,里边全是裁好的报纸。
“你没看清钱多少,就把烟给了他们吗?”丁友江也有些不相信。
荀四说:“我数了,也看清了,是三百元。我数好之后,他又要回去数了一遍。然后又重新交给我。没想到这中间,他们调包了。”
在一旁的刁万一“哼”了一声,说道:
“你就别演戏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广州,我相信。你也不想想,这是哈尔滨。如果说在东北被人抢了,还倒有点可信度。”
荀四一听这话,也着急了。说道:
“东北就没有骗子了吗?”
“有。”刁万一毫不着急。“东北有骗子,看骗谁。如果这事发生在丁友江身上,我信。发生在你身上,我不信。你是干嘛的?你是骗人的人,东北的骗子怎么能骗的了你?”
荀四一听这话不干了。质问道:“你说谁是骗子?你见过我骗人吗?你说,你说我骗过谁?”
丁友江一看两人要打架,忙说:“你们都别吵了,咱们屋里这么多烟,若惊动了公安局,还不全给咱们没收掉吗?”
荀四、刁万一也知道这不是光明正大的生意,这中间的厉害,他们比丁友江还清楚。于是,各自按下自己的火气,都没再说什么。
但是,这一夜,仨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丁友江想:“怎么东北这么乱呢?”
荀四想:“来时根本就不应该带上刁万一。这家伙太狡猾。”
刁万一想:“你想骗我?没那么容易。我要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仨人来到哈尔滨的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刁万一说:“咱们不能在哈尔滨瞎闯,闯不好,会闯出乱子来。咱们还是找烟草批发市场罢。”
荀四说:“烟,都有烟酒公司经销,那有公开的批发市场?有私人批发烟的,都是在私下批发,不好找。”
刁万一说:“这事我有办法,我带些烟,去找批发烟的人。”
荀四本来不想让刁万一带烟出去,可想想自己昨晚玩的那一手有些理亏,也没有强行阻挡。
刁万一带了二十条烟,转了一上午,中午回来后,唉声叹气地说:
“烟被没收了。”
丁友江忙问:“怎么没收的?在那儿?”
刁万一说:“我在贸易市场上,正在同一个卖烟摊谈价钱。突然过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上来就把我的烟没收了。”
“穿什么样的制服?是工商还是城管?”丁友江还在追问?
荀四不慌不忙地来了一句:
“有没收单吗?”
“我那里还敢要没收单,我害怕他们抓我,吓的赶紧逃跑了。”刁万一说。
“别把你说的那么胆小。工商是经济专政机关,城管是搞城市管理的,谁有权力抓人?国家工作人员没收物品,必须要有没收单,你说没开单子,谁信呢?”
荀四这么一说,刁万一肯定要跟他急眼,自然要用他昨晚用报纸冲当人民币的事回击。
这一次,两人真的吵起来了。
丁友江费了很大的劲,才平息了这场吵架。可是,影响已经造成了,旅店的人都知道这三个人是贩烟的了。
荀四平静下来之后,说道:“马上转移,这个旅店不能住了。”
刁万一也同意这个意见。仨人整理行装,匆匆离开了旅店。
到那去呢?行装太大,行动不便。
走到大街上,街旁边绿化带有一处小公园式的树林。刁万一看到后,对二位说:
“这样吧,你们到树林中等我,找到旅店后,我来接你们。我们这样带着行装找旅店太引人注目了。”
“好吧。”丁友江说道。
刁万一找旅店去了,荀四和丁友江来到了树林深处。
荀四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对丁友江说:“刁万一这人不行,咱们要想办法整治他一下。”
“一块打伙计出来了,怎么能说这话呢?”丁友江说。
“这样的伙计,打这一次也就够了,反正今后见面也是仇人,不如现在我们就下手。”荀四显露出一脸的阴险和恶毒。
“下什么手呀?”丁友江问。
荀四看了看丁友江,指着小树林的深处说:
“我们现在把这两箱烟藏了,等刁万一来了之后,就说被人抢了。让他小子什么也摸不着。”
“不行,那也太不道德了。”丁友江坚决反对。
荀四说:“道德多少钱一斤?钱,才是最重要的。”
丁友江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人在做,天在看。坏良心就不怕上天惩罚你吗?”
“什么上天不上天,我不信上天,就信钱。有了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钱行嘛!”
“这种事,我不会干,而且也不让你干。”丁友江态度非常坚决。
两个人正在争论之时,刁万一找旅店回来了。
丁友江和荀四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仨人一起,又住进了新的旅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