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晨曾说,他要守护好他的妹妹。
林木曾说,他要为他的开开,开天辟地。
岳海曾说,花开,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
半夏说,终究还是我得到了他。
(一)
慕晨第一次面对面见到林木是在看守所里,他和岳海关在隔壁的栅栏看守室里。
慕晨出会议室时已经天黑,助理说警察局姓秦的警官打了个电话,他愣了一下,回了秦警官一个电话,说画展被人砸了,岳海跟一个人打架进了看守所。
路上他有些诧异,岳海那人并不像会跟人打架斗殴的。
慕晨单独拿了两把钥匙进房间,一个人隐在角落的黑暗里,看不太清,岳海看见是他站了起来,走到栏杆旁拉着,一脸无措又尴尬的看着慕晨。
慕晨看着委实有点太狼狈的岳海,西装外套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衬衣满是褶皱,扣子都被扯掉几粒,脸上有几处淤青,嘴角破了,还挂着血丝。
打开了门,岳海出来,不好意思挠挠脑袋。
“慕晨哥,不好意思,还让你跑一趟。对不起,没护好那些画,差不多全毁了。”
听到这,慕晨微微睁大眼睛,岳海对着隔壁那间看守室努努嘴。
“就是他,一进来就发疯,还非得见画展主人”
慕晨走了几步,打开门推开,深深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人,踏了进去。
当他看清那人的面目时,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脚步大而快的走近,一把拉起他,狠狠朝着他的脸打了一拳。
“那天,你怎么可以把花花留给那帮杂碎。还有那天,你到底和花花说了什么?”
林木面对这陌生男子极致的怒气,他仿佛回了神来,一把挥开他扯着自己衣服的手。
慕晨被这突发的大力推的踉跄着后退几步,正对上林木阴狠的目光。
“花开,究竟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她自己哪,为什么不敢来见我?”
慕晨不可置信的看着用极致恨意的说着这句话的林木,一时之间,酸酸涩涩的味道涌现。
“呵呵”
一时间黑暗寂静的房间的只有慕晨的诡异的笑声。
外面的岳海,几步开外的林木都不解又带着一丝由心底冒出的寒意看着笑着的慕晨,那一句轻轻的似呢喃却深深落在他们心间。
“花花她呀,是宁愿折磨自己也不会狠下心去折磨你的”
慕晨说完这一句呢喃,便泄了所有力气,他收了所有凌厉与怒气,他突然觉得对于自己眼前这个人,似乎没有了任何必要。
“林木,你为什么不承认?是因为你自己太敏感太自卑,对上那般光鲜亮丽的花花,你自卑到了极点。星尘之差,所以你不愿意去看,甚至是多信任她一点,你逃离,你丢弃她,因为那一刻你觉得终于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林木,你让我觉得恶心,原来你是这么懦弱无能的男人。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因为你只会逃避,只会把过错堆叠到他人身上,你甚至都比不过那个你唾弃厌恶的女人来的勇敢。”
这一番话,慕晨说的极淡极淡,异常冷静说着,不带一丝情感。
他的眼神淡而冷,“是我错了,拖着她即使在深渊里,即使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也要喘着一口气活着,痛苦也好,不堪也好。所以她要拖着所有人下深渊,也是我该得的”
慕晨踉跄着脚步,苦笑着,离开这看守室,踏出那一刻,他扭过头看着被一团浓黑包裹着的林木。
“那些画毁了就毁了吧,没毁的,我会着人送还你,花花的地方不再放你的任何东西。本也就是你的东西,不是嘛?”
慕晨稳了稳自己的脚步,一步步踏实又冷咧的离开,经过岳海身边的时候说,“岳海,我们走吧”
岳海看着慕晨一步步远离,每一步仿佛都看到那女子渗着血惨烈行至如今的模样,他没挪动一下。
慕晨出了派出所,坐进车里,看了看派出所大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哥”念念迷糊的声音传来。
“念念,你记得给花花开一盏灯。天黑了,她会怕的。”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却让念念激灵的从床上爬起,到窗前看着后院一角那暖暖的光源,光源下是一方冷硬的石碑。
“哥,你今晚不回来了?灯,我早就开了,今天回来发现播种的勿忘发芽了。”
“嗯,明天晚上回去。你早点睡”
“哥,你也是”念念对着眼里那一束灯光,默默地开口说,花花姐姐你也是。
慕晨收起手机,身体往后靠去,闭上眼睛。花花怕黑,自己几天前在她旁边按了盏灯,是她喜欢的暖灯光,要是自己不回去也不会害怕了吧。
而此刻静静的房间里只剩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岳海靠着林木那间栅栏坐在外面,“林木就是开川吧”
岳海肯定的说道,没听到里面的回应,他也不在意,只是低下头靠着自己蜷缩着的膝盖上,双手张开抱紧自己。
花开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姿势。
“你知道花开拉大提琴的时候,用的什么名字嘛?”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响,如果不是那微不可闻的气息,岳海会觉得这个空间只剩自己,他也不着急,只这般静静地蜷缩着等待着回应。
“是,什么”许久许久,岳海才听到林木暗哑得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
“三木”
(二)
岳海第一次见到花开,或者该说,第一次注意到花开,是在一场私人的演奏会上。
那天他演奏结束,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背起,出演奏大厅大门的时候,上台正是花开。
暖暖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干净纯粹的琴音使得一手打开大门的岳海转而又轻轻关上,坐在最后一排观众席热切的看着她。
岳海听过很多乐器演奏的各种曲子,独奏合奏的都有,可是他还是从没听过像台上这位姑娘拉奏的乐曲。
她很瘦,身前的大提琴足以遮住所有的她,她手下的琴弦在跳跃,那琴音纯粹至极,照在女孩身上的灯光也是那么暖,可是岳海看见的听见的却是埋在之后深不可测的黑暗,怎么会有如此矛盾至极的人。
岳海听着前几排的人在小声讨论,知道她就是这几年热门又神秘的大提琴家三木,他笑了,没有想到三木跟自己一般这么年轻,音乐界那几个老家伙们该气死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岳海开始接以往他最讨厌的私人演奏会,也是从那以后,岳海开始在一场场演奏会见到那个璀璨又黑暗的花开,他开始习惯在自己演奏结束后,静静坐在观众席看花开的演奏。
而岳海第一次接触花开是在另一场演奏会上,他不知道自己除了一场又一场的演奏会之外还能怎么样见到她,那天上苍把时机送到他的眼前。
岳海永远记得那天自己和花开是前后个,自己根本来不及下台去观众席,便拿着自己的小提琴待在舞台一侧。
那儿站着一位冷清的男人,每一场只要有她的演奏会他都陪在她身边,岳海听见花开喊他,哥。
花开演奏开始没几分钟,岳海见男人接到了一通电话,起初他还压低声音,最后岳海听见他不自觉拔高的一句话,“拍卖会怎么会提前”
岳海见他挂了电话,微微侧身看着自己,岳海总觉得自己应该礼貌的打声招呼,所以,他也那样做了。
“你好,你是三木的哥哥吧,我是岳海”
岳海看见自己说三木的时候,男人皱了皱眉。
“她叫花开,以后不要叫她三木。等下她结束,你帮我告诉她一声先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就回来了。你应该认识她,每次都坐在下面听她拉大提琴的人”
男人睿智的眼光,扎的岳海些许慌乱,仿佛自己紧紧捂住的秘密,原来别人早就知道,岳海瞬间紧张的看着台上的人。
男人察觉到他的慌乱,拍拍他的肩膀,“花花还不认识你,我先走一步”
花开下台之后一直在后台焦急的找人,岳海感觉自己突然就像要面对自己心上人的毛头小子,惴惴不安的,就是不敢上去跟她说一句。
“那个,那个”岳海一把拉住花开,说了半天,只反反复复说两字。
“你想说什么”
“那个你哥哥让我告诉你,在这里等会他,他有事离开一下”
岳海一股脑脱口而出,然后就看见一句话让花开放下防备,心底一喜。
“他还有说什么嘛?”
岳海对着女孩的眼睛,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自己唯一听到的话语,拍卖会。
他松了一口气,总算自己全知道的都告诉她了,转身准备离开,却被花开紧紧拉住。
他转身,看见变了脸色的她,在灯光照耀下,苍白得有些透明,她那般无助又带着期盼看着自己,“你能送我去拍卖会嘛”
岳海对她点点头。
岳海是开车扭过头看副驾驶的花开才发现不对劲的。
花开蜷缩在座位上,双手捂着左胸口,脸色惨白渗着冷汗。
岳海心惊的问道,“你有心脏病”,那一瞬间通过后视镜他也看到自己同样惨白的脸色。
他看见她忍痛的点点头,岳海握住方向盘的手顿时痛的握不住,要转向去医院。
花开仿佛察觉他的意图,厉声道,“去拍卖会”
岳海微微转向了车犹豫了片刻,“那你”
“我没事,去拍卖会”许是知晓自己刚才太过激动,花开放软了语气,又或许是她痛的消磨了太多气力。
下车的时候,慕晨是一边跟人交谈着一边走出,看见她,立马抛下一切大步赶过来托着她。
岳海听见慕晨对她说,“画给你拿到,别担心”
听到那一句的花开笑了一下就安然的昏睡过去,慕晨一把抱住她,看着内疚的岳海说,“谢谢”,语罢,急匆匆地离去了。
后一场的演奏会,花开就会自己跑过来跟岳海交流。
再后来,岳海陪伴过花开参加过拍卖会。
拍卖会上,岳海看见花开变着法儿在暗地做些什么。
“花开,你不是来买画嘛,你在做什么?”拍卖会里很多人,花开这样有意抬价会惹不少人不爽,岳海压低声音贴着她问。
“岳海,我就是在买画,不然你看我做着什么”花开眨巴了一下眼睛,无辜的看着岳海,使得他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拍卖会结束开车送花开回去时候,岳海看着后座包的好好的一幅画,不解的问,“为什么花几倍的价格去捧一个无名画家,花开,你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吧”
开川,一个岳海从没有听过的名字,要说艺术圈里是相通的,他自己也不认识不少画家。
岳海从不是傻子,拍卖会那阵势,只有花开一个人对这幅画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甚至她都安排另一人跟自己叫价。
花开看着窗外,把玩着自己头发,淡淡又随意。
“没有为什么,我开心。不过”她扭过头看着岳海,很认真。
“岳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败家了。我演奏会的价格不贵多了,难不成主办方给你我的不一样嘛?”
岳海差点被这句话雷得没把住方向,就听见花开的娇笑声。
“你不会恼羞成怒要谋杀我吧,唉,难为这主办方真有胆量,敢克扣你的费用。可怜的岳海,乖,我不会笑话你的,来,姐姐请客,安慰你去”
花开笑的更艳了。
岳海只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气的一跳一跳的,跟花开在一起,自己绝对会被气的短命,想到这,他邪媚的笑开了。
果然,花开捂住眼睛,啊呀呀的叫嚷。
“岳海,你这妖孽。不要这么笑,我脆弱的小心脏受不了。”
花开的大笑大叫冲开了车里刚刚还诡秘的气息。
岳海想,开川或许只是一个对于花开来说是不一样的人吧。
再之后,他更多的陪花开,他们会互相看对方的演奏,也会单独演奏给对方听再互相提意见,又或许他们有时候会特地邀请对方合奏。
岳海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合奏的时候,观众席先是惊奇的看着两人,再是被他们感染的沸腾了,那是岳海第一次拉着花开的手,即使只是为了谢幕。
而慕晨,他仿佛默认岳海的接近。
但岳海记得最深的是他陪花开去孤儿院,因为在那,他对自己暗暗许下诺言。
花开会经常义务去孤儿院演奏,她是个纯善的姑娘。
岳海陪着去过几次,看着在院子里一群新奇又喜悦围着花开的孩子们,那是花开为孩子们拉她的大提琴,应着孩子的要求,一遍遍换着曲子拉奏。
岳海看着一众天真烂漫的孩子们,看着这简单的楼院,笑着想,花开一场演奏的费用有多贵呀,而且都是较为华丽的舞台。
可是这样的花开,不,越接触,越触及她,那份骇人的黑暗慢慢消散,岳海都怀疑,当初自己看到的黑暗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觉,花开是璀璨又纯粹至极的。
或许那个开川并不重要,花开愿意,就捧吧。哪怕用她所有演奏会费用,用她的一切去捧,也无所谓。岳海是这样想的。
岳海看着柔和阳光里被孩子们包裹如同幼儿般笑的恬适的花开。
花开,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愿意给你。
只要你如此刻这般开心,这样一如孩童的天真无邪。
岳海遇见的花开,是遇见过开川之后的她。他并不后悔,只是遗憾,遗憾自己来的太晚,并没有花开最灿烂的时候遇见最美的她。
(三)
凌晨的城区带着萧条,送完岳海,慕晨径直开往静安路。
白天几个小时都不一定畅通的道路上,慕晨把油门踩到了底,一路飙车,再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他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冲去,又因为安全带被扯回。
两股力撕裂着他的身躯,隐隐作痛。
要说以前的他从不会绑安全带,因为.....他的目光变得深刻,流转着万千情绪终究沉沉的胶在眼底,从那之后,自己就习惯了绑安全带。
下了车,进了大楼,正巧一抹黑色的人影缓缓接近。
她摇摇晃晃,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慕晨停下脚步,意味不明的看着接近的人,黑暗里都隐不了她惨白的脸色,如同幽魂一般,在这个时候悠悠飘过,那般狰狞与痛苦,又带着隐忍与恍然大悟。
是半夏,还没有回去的她。
那样的痛苦似乎慰藉了慕晨浓烈的痛感,他有些快意又有些心酸。
慕晨看着她,走过自己身侧,径直穿过,走向门口,仿佛看不到自己。
慕晨转过身,复杂的盯着她,嘴角微微开了一丝缝隙,漏出一个名字。
“半夏”
这一声轻轻的似叹息的话语,在这异常安静的空间,划破半夏杂乱的步伐。
半夏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静静等待着他的后文。
“半夏,你真幸运!”
慕晨说完这一句感叹,不再愿意多做解释,缓缓走进。
半夏却因为这句话扭头,原先混浊的目光慢慢沉淀出不解,看着那道背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慕晨打开办公室的时候,只剩沙发前茶几里微弱亮着光。
他没开灯缓缓走进,把自己狠狠的摔进沙发,看着电脑画面停格的正是花开异发灿烂的笑颜,那是她最璀璨最美好的时节。
慕晨颤抖着双手,抚上那容颜,黑暗里只有他痛苦的低喃,一次次。
“花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没有守护好你,你怪我吧!”
那般包裹着的无力,那般狰狞的苦楚,深深的压垮了这个在黑暗里蜷缩的男人。
缓缓他伸手,把视频拉回起始,再轻轻点下,缩回手,闭上眼睛静静地。
视频里有三段,慕晨把他们剪辑到一起了,连贯着会突然跳转另一幕。
那些画面,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几遍,所以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眼里。
会羡慕,会嫉妒,那个时候的林木啊。会痛苦,会自责,没有保护好那个时候的花开呀。
(四)
油菜花田里,一身白裙子的花开正摆弄着画架,认真到小脸都苦恼的皱成一团。
花开许是听到什么声响,扭过头,原先还皱成一团的小脸瞬间绽放笑颜,人比花娇,她对着摄影机方向招招手。
“木木,快过来,你在干嘛哪,你的画架真难弄”
花开还形象的瘪瘪嘴,不巧另一只手刮到了画架的一角,一道细细的伤口冒出血,她瞬间收回手,放到嘴边吹着,眼角含着泪,痛的嘶嘶倒吸气。
林木放下一切立马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含在嘴里,从口袋掏出创口贴,看着眼睛瞬间闪亮亮的花开扯出一抹笑意。
“木木,你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个?”
林木一边给她贴上,一边又无奈带着宠溺。
“开开,还不是某人太冒失了”
花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庞,转开眼,入目刚刚林木折腾的东西,她遥遥指着问,“你干嘛弄那个”
林木哭笑不得看着花开如此跳跃的思维,抱了抱她。
“你不是老担心以后会忘,拍下来就不会了,所有木木和开开的事情,它都会帮我们记住的”
果然那一句话,花开就笑着很大力很大力的回抱了那个人,把头深深埋在他并不宽阔的胸口。
“开开,你就是小精灵”
“那也是木木的小精灵”花开抬头看着林木。
林木笑了,他的笑意很深。
“是,只是木木的小精灵”
林木摆弄好画架后,认真的画着画,花开的大提琴在画架正前方静静靠着,那幅巨大的画作里,是淡淡一抹白色身影隐在花田里静静拉着提琴,当真的如同跌入凡尘中精灵,他含着最温柔的笑意。
花开拉完一曲就再也坐不住了,她一脸期盼看着林木,林木也知道,摆了摆手让她随便逛逛,又细细叮嘱她一定要小心。
花开躲在摄影机后面,画面里并没有她,却留下她那天轻轻的话语。
“亲爱的摄影机,谢谢你记住今天。等以后我们再看的时候,记得开开是木木的小精灵”
林木开门进来的时候,书架里并没有几本书了,花开埋在地上一堆书里,抬起她沾满灰尘的小脸,看见来人还打了个喷嚏。
林木蹲在她面前,用手细细心疼的擦擦她满是灰的小脸。
“开开,你在干嘛哪,弄的自己满满全是灰”
“呀,真的是”花开急忙推开林木。
“快走开,快走开,要不然你也弄的都是”
林木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埋在书堆里的小身躯,又认命的蹲下。
“开开呀,你到底在干嘛,找书嘛?找什么书?”
林木也扎堆在书里,翻看着,找书找成这样的德行也只是花开了。
“才不是哪,我们老乱塞书老找不到,我就整理书架了”
花开指着排列好的几行,眼里夹着光彩和期待。
“木木,你快看快看,看出什么了?”
林木诧异看着花开,这才站起来,看着书架,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对着花开摇了摇头。
花开气的呼啦站了起来,一个个指着。
“HKALM,花开爱林木啊,木木你竟然没看出来”
花开委屈的要哭了,控诉看着林木。
林木呆愣了,看了看花开,看了看书架,然后伸手把LM字母带头的书和HK的换了位置。
“还是林木爱花开好了,傻丫头。之后哪,按字母顺序排列的”
花开喜滋滋的看着林木,点了点头,蹲了下来重新理书,天知道找出所有HKALM的书已经花了她所有精力,她赌气的伸手一推,坐在地上,委屈看着林木。
林木也坐在她身边,“辛苦开开了,剩下的我来,你坐着休息一下”
花开转了一下眼珠子,站了起来,又把LM与HK换了回来,认真低头看着理书的林木。
“木木,这是我理的,所以这是花开爱林木的证据”
林木看着这般可爱的她,无奈揉了揉脑袋,指着不远处架好的摄像机。
“开开,那也是证据嘛?”
“嗯。嘿,亲爱的摄像机,记得今天,开开帮木木理了书架”
花开一把掐着小腰,气呼呼的对着摄影机下着命令。
然后一把扑倒林木身上,林木急忙用自己垫着她,怕她摔着。
花开直直望进林木的眼里,仿佛就此入驻他心里。
“木木,你也要记得。你的开开也是很温婉的”花开调皮的眨眨眼。
那是那天摄像机最后记录的。
画面里是打开一扇门,把摄像机伸了进去,那是画室,那一抹清瘦的身影在画画,花开低低的声音说着。
“亲爱的摄像机,今天我们看看在画室的木木,木木画画的时候最帅了,你要记住,等以后的花开也可以清楚看到帅帅的木木。”
花开的尾音都不自觉的上扬,她蹑手蹑脚的踮起脚尖踩着小步子,把摄像机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可以拍到所有画室的方位。
花开正准备轻轻拍林木,脸上带着恶作剧式的奸诈的笑意,不料她的腰被人一搂,抱进了一个怀抱,坐在林木腿上。
花开笑着双手环上他脖子。
“木木怎么猜到是我”
“你的气息你的脚步都出卖了你”
林木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看着她不自觉眯上眼睛,笑意加大。
“不好玩”
花开瞬间泄了气,转头看着面前的画作,眼睛亮亮的看着角落里的签名。
“你以前都没有签名的,今天怎么有”
林木微微收紧他的怀抱。
“嗯,刚想的,之后都会用”
花开坐在他腿上,摇哒着她的身躯。
“开川,带我的名字”
“嗯,还有另外的意思”
“什么意思,木木,快说吧,你告诉我嘛告诉我”
花开带着祈求的目光就这样看着他,林木心底流转着甜甜的味道,把她的头压进自己胸口,埋在自己心头,开开,好好听一听这为你跳动的心跳声吧。
“川,取山川之意。愚公有移山之志更有那份恒心,我也要有。开开,我要为你开天辟地”
林木的心头被温热沾湿,花开闷闷的带着鼻音说,“嗯”
(五)
半夏在厨房准备早餐的时候,林木回来,她擦擦手出来,看见一身伤的他心惊,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木淡淡看着她。
“没事,我去楼上洗个澡就下来”
“嗯,那你快点,早餐就好了”
千言万语在半夏喉间滑过,却只吐出那句话,仿佛她并不知道很多事情,他们之间还是一如既往。
林木上楼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半夏灰暗的目光闪了闪。
总以为他一直是这样淡淡的,拒人千里。总以为他对自己算得上亲近算得上特殊。总以为他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语哄自己开心。总以为他的画室不允许他人踏入。
可是从不知道,林木,你也可以那般温柔,你也可以说那般动听的情话,你也可以那般包容那个女孩所有任性。
我从不敢让你精致又金贵的双手上有一丝伤痕,因为我心疼,因为那是你的一切,你的手下可以画出最漂亮的画作。可是,她可以,你为了保护她可以。
我会因为你为我画幅肖像画,暗暗高兴许久,即使整幅画充斥着锐利,因为你的画笔划出的所有痕迹都带着你的棱角,可是也从不知道,那样的你也可以笔笔温柔。
林木,我是发了疯似的嫉妒那个女孩,嫉妒得到你的一切的她。
可是我恨不了她,恨不了那个明明毁了我们生活的她,恨不了那个我只短短接触的她,恨不了明媚的她,哪怕知道一切我也恨不了,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嘛?
林木,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我不会说,不会问。
因为从今往后,你只有我,是我陪伴在你身边,而不是她。
因为,终究还是我得到你。
半夏转身回厨房,想起凌晨慕晨的那句话,半夏,你真幸运。
如今半夏察觉不到半点幸运,只余满满的苦涩。
花开,你才幸运,一死百了,什么也不知道。活着的人痛苦着挣扎,你在天上看着吧。
半夏不小心切到手,疼痛使得她回过神来,急忙伸手到手龙头下方,哗哗的流水印着林木含着花开手指的场景。
突然她有点慌乱,除非还发生什么,慕晨那个人从来不会说无根据的话。
她急忙掏出手机,不顾还在冒着血的手指,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帮我查下花开。”
“对,是叫花开,有消息了再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