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第一次想妈妈,是2016年九月八号,农历八月初七。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那天是妈妈的生日。我记性是很差的,所以即使每年刚到农历八月我就反复的提醒自己,妈妈快过生日了。可还是常常会在那天忘掉。每年一次的生日,因为忘记,会后悔半年,而去年的一次忘记,我可能会后悔更久。
那天和妈妈打电话,应该是因为一点点小事,我对妈妈发了脾气,妈妈突然说,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我记得我啊了一声,火气像是被浇了一桶冰水。然后我说了句祝妈妈生日快乐,再继续随意说了一些别的事情,结束了通话。我是在走廊打的电话,回到寝室想梳一下头发,梳子不见了,我突然开始疯了一般的找。梳子是临来大学前一晚,妈妈掰着手指头算,她的女儿还需要什么东西,突然想到后,急忙自己出去买的,她说我应该歇一歇。我也不知道在家里待了一天的我有什么好歇的,大概也就是每一位母亲都有的,对子女恣意的呵护之心吧。
傍晚的天空浮着乌云,空气里弥漫着夏季的闷热,就是那样一个普通的,想起来就压的人心发慌的傍晚,我自己枯坐在没有开灯的家里,等妈妈回家,脑袋空空。
一个室友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梳子不见了,那可是我妈给我买的啊。另一个室友迅速接了一句:“谁东西不是妈妈买的啊。”听到这句话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一瞬间,自责、难过、思念,种种情绪翻涌而出,屋子里安静极了,我低着头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失态。
我想起来以前学过的《人琴俱亡》,子猷一直泰然自若,直到子敬的琴弹不出曲调,才突然摔了琴恸哭:“子敬子敬,人琴俱亡。”我曾经一直好奇,子猷是不是心疼了那把琴。直到那天,我才忽然明白,一切平静只不过是虚伪的外壳,本来想故作镇定,可事实上,一点点小事就可以让大厦倾颓,让大坝决堤。就像我自以为我可以潇洒的离开家不会留恋,其实我就像一只飘着的风筝,低下头就可以看见母亲绵密的牵挂与我的思念。只不过被初入大学的新鲜感掩盖住了。我是一个懦弱又恋家的人。
上大学第一次梦到妈妈,是母亲节前一晚上,从小到大梦到妈妈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之前一直和妈妈朝夕相伴,习以为常便没什么好梦到的。而昨天,真的是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了。
我在梦里和妈妈说:“妈妈,不好意思,花太贵了,我没有给你买。”
现实中也是真的。
没买花是真的,没钱也是真的。
我一直爱看小说,主人公往往在美人与天下中取舍,最后感叹一句国家为重。我合上书也故作老成感叹一下,有些事情真的没办法。觉得自己也是胸怀了天下,可是这次梦醒以后,那种心酸却是实实在在的扎在了自己的心里。虽说妈妈是个务实派,是个很酷的妈妈,菜花与鲜花会选择前者。但是我一直坚信女人都口是心非的。我安慰自己,我现在是学生,用着妈妈的钱总不好给妈妈买几百元的花开一天就没了吧。可我什么时候可以用自己的钱花给妈妈呢?瘫坐在床上的我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戳的我千疮百孔。闭上了眼睛祈求老天爷,我不奢求我能过上什么日子,只求我妈妈可以因为我日子过的好一点。
我一直觉得,过个什么节日都是没什么必要的。只不过是人类太无聊了,总该找点事情吧。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多傻,节日的意义并不局限于吃饺子,而是聪明的人提醒像我这样的傻人,你平时觉得很平常的事情,其实都是对你的恩赐,你该想想,你该感恩了。
妈妈今天母亲节,祝你开心到明年的母亲节,明年我会再和你说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