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很久,写下了这个题目。内心不断挣扎多次后,我终于说服了自己,决心将这段过往写出来。
小三,在这个时代是个刺眼的词汇,我并不是横刀夺爱的女子,也未曾有机会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在生命的长河里,爱上了一个人,一个有伴侣的人。
那年的我正经历一场工作上的失意,由于情绪不良导致暴饮暴食,让我比之前的正常体重暴涨20斤。为了排解忧烦,胖胖的我为自己安排了一场旅行。
因为飞机延误,到达目的地那天已是深夜。我打车赶到事先预定好的青旅时,被前台告知预定的客房因为我的迟到,已经安排了其他人入住。旁边另一个人和我一前一后到来,居然也因为迟到被取消入住。我注意到这人刚才在飞机上见过,真是太巧,没想到遇上天涯沦落人。
最后,我们一起选择了男女混住的八人间床位,夜半的楼梯走道,我们相视苦笑不再多言。想着虽然兜兜转转,但好歹也安顿下来,还有人陪着一起倒霉,我心里有小小的宽慰。
昨晚的连夜奔波,第二天起床已是日上三竿,室友们已经外出,他邀我一起到楼下吃早餐。想着反正也是青旅的订房包餐,不存在欠下人情的问题,也就一起去了。餐桌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各自的情况,互相加了微信,我知道了他是我的同龄人,和我生活在同一个省,现在一个人来渡假。
初相识的那顿早餐后,我们按照各自计划行走游玩。出发前我订好了附近景区的票,自己去溜达了一天。傍晚回到青旅,很巧地空出来的两个单间,被我们定了下来,他张罗着帮我把行李搬到楼上的单人房。
终于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间,我长长吁了一口气,可以不受影响自己在房间看电视玩手机,不用和室友见面点头,想着就好棒。
我收拾完房间,打算出去觅食,一开门竟然看到了站在我房间门口的他!“一起去吃晚饭吧”,他说。“怎么这么巧,一开门就看到你”,“呵呵,我刚走过来打算叫你一起,你就打开了门”。我们之间可真多巧合,一起误了机一起被退房,连吃饭的时刻都恰到好处地撞在了一起。
那晚,我们走过曲曲折折的巷子,在江边吹着晚风吃小火锅。两天时间已把我们的距离拉近,一起兴致勃勃从各自的游玩见闻谈到工作琐事。相同的年纪和类似的工作经历,让我们有说不完的话题。
火锅的汤水加了一遍又一遍,我许久不曾感觉到这般轻松美好,有一个人愿意听我絮絮叨叨烦心琐事。他看着我的双眼,语调柔和,我忘了自己办公室的大气不敢出的唯唯诺诺,手舞足蹈和他说到我的文学见解、我的生活感悟,他耐心往锅里涮肉加汤,说到动情处,他竟然适时给出触摸心灵的回应。
回到房间后,想着刚才的一切,我竟然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被工作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被彻底释放。想着被他盯着看了几小时的胖胖身材,我既不好意思又觉得幸运,居然有人不嫌弃我现在最丑的样子,和我聊天,听我说话,还约我明天一起玩。
之后几天,我们一起走遍了这座城市的山山水水。早上他找我一起出门,夜幕下散完步我们才各自分开。他几乎不打电话,无论去玩还是吃饭,或是和我分享淘到的明信片,都直接到我房间来敲门。我一开始觉得这有些不礼貌,几次之后却开始期待敲门声响起。那种被一个人惦记的感觉,丝丝痒痒挠着心。
一起玩时,他总是很绅士,为我拿包、买水。好几次走过陡峭的台阶,他伸出手拉我过去。两双手碰在一起的那一刻,我的心在悸动。
那时好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能多一点、长一点。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那,该多好。
分别前的两天,我们和青旅一群人喝酒吃饭。有人看我俩每天成双入对一起玩,打趣开起了暧昧玩笑。这种半荤不素的段子我工作里见得太多,为了避免一直没出言的他尴尬,我含糊打个擦边球圆了场,站稳了我们之间的清清白白。
其实,早在吃火锅的那个晚上,我就躺在床上翻过他的朋友圈,看到几个月前他和相恋几年的伴侣一起庆祝生日的照片。那时的我看了很心安,放心地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深交的好朋友。
只是后来,连续一周的早出晚归在一起,我们聊人生、聊理想,却一致不提对方的感情,让我有了想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的习惯和期待。
遇到他之前,我成长在一个父亲急躁、母亲见识少的家庭,干着一份压抑的工作。从没有奢望过,有一个这样的人,不嫌弃我矮胖的外表、粗浅的见识,对我温柔以待、耐心倾听,知我又懂我。寻遍世间,恐怕再难找同样几人,能给予我这般贴近心灵的慰藉。
我悄悄在思想上越了界,虽然表面一直装大度、装矜持,分别的时间越近,我越不希望就此别过。明知他的行为是在暧昧边缘游走,却无比希望他能发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信号,跨过我们目前的界限。
我从小家教很严,在我尚不懂爱情为何物的年纪,父母已耳提面命告诉我绝不能做破坏别人的第三者,在他们的年代,那是遭千夫所指的丢人事,会成为女子一生的污点,我亦一直以此做为爱情的道德底线。
只是这一次,面对他,我第一次想把所有世俗成见抛开。我明白遇到彼此之前,我们已有各自既定的人生轨道。但和他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却带给我真实无比的快乐,那种有期待、被理解、有念想的生活实在太美好,从前我没拥有过,今后在人群里兜兜转转也不能保证再遇到。
我太想太想拥有他,想在平时也能三不五时和他说话聊天。
他有没有伴侣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不愿破坏他原有的幸福。
那几天我一遍遍在房间里放王菲的《闷》,不断试图说服自己:爱情绝对不止一种模式,很多东西它们可以共存。
只希望他能记得我,在他忙完事情之余,能想起我,和我聊聊天,约我一起走走玩玩,就足够了。
我想把我们之间的快乐,在我的生活里持续下去。那些道德约束,已经变得不重要。
我只想寻自己的开心。
后来我们怎样了?
我记得返程去机场时,我从他手里接过替我拿下楼的行李箱,与他匆匆告别。
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回来后我连续发了几条朋友圈,他一改在一起玩时每条点赞的习惯,没再在我的世界留下可供念想的痕迹。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保持三不五时查看手机的习惯,很希望看到那个头像再发来消息,看到他名字的来电。
可是,真的再没有过。
我不甘心我们之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散了,更不能接受的是,经过了短暂的美好,我又被打回当初那个没有光的世界。
我找了借口联系他,有一搭没一搭聊过一次后,他再无音讯,成了微信里的僵尸好友。
我们之间,九天,聊过很多话、走过很多路,却再也没了后来。
哪怕一句客套的问候,都不复存在。
文写到这里,接近结尾,没有结局,或许这就是我们最自然而然的结局吧。
原以为写完这一段,说出深埋心底的心事,我会泪水盈眶不能自已。现在却平静接受了事实,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我不是小三,只是明知不可能,却悄悄地爱过、期待过那个,拥有伴侣的他。
我想起杜拉斯的自传《情人》,两人分别半个世纪后,1971年,杜拉斯的中国情人李云泰和妻子去巴黎,虽然没有去见杜拉斯,但还是忍不住,“他给她打了电话。她回答:是我。你好。他的声音也突然颤抖起来,他说他仍然爱她,至死不渝。”
我没有杜拉斯的好运气,却也悄悄希望,在某个月光撒向江面的夜晚,他能记得曾一起漫步古城墙的我,足矣。
作者:孩纸燚燚燚(yì),别人故事里找自己的文字匠,娱乐的、八卦的、深邃的、古老的……尽在笔下游走,用文字记录生活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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