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钟离姗姗
小男孩儿倔强的抓着母亲的手,又继续往母亲的身后缩了缩瘦小的身躯。他看到他开始有轻微的瑟瑟发抖,似乎被笼罩在野兽的威慑力之下,不得安宁。
他又勉强的挤出一丝苦笑说,过来,到叔叔这里来。
小男孩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他不再看他的脸。他注视着墙上的钟表,他听到滴答滴答秒针一圈一圈走动的声音。
小助理看了看教授愈发难堪的脸,径直朝门口走去。她蹲在小男孩的身边,小夏川,姐姐听说你最喜欢画画了,可以将你喜欢的东西画在纸上给姐姐看吗?小助理变魔术般的从身后拿出一套彩铅。
小男孩盯着墙上的钟表,表情变得复杂而诡异。一会儿愤怒的龇牙咧嘴,一会儿又露出残缺不齐的牙齿嘿嘿的笑。她看了看那块五角形的表。只是一块银白色的带有金属光泽的再普通不过的表而已。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会如此热衷它。
她在小男孩的眼前晃了晃手中的彩铅,微笑着说,夏川,我们来把墙上的那个东西画下来好吗?
男孩缓缓的抓住那支笔,独自走到落地窗下的一个角落,专心致志的画起来。秋日的阳光从玻璃窗斜射到这个小男孩的身上,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折翼的天使,带着光环。
后来教授和小助理都看到了那副画。那是一副悲伤的不能自已的画。一个抽象的影子在黑暗的角落里画着什么,看不清轮廓的面容,却唯独看到一滴半空坠落的眼泪。
他心里的疼痛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和他一样大的年纪。
他不记得他的姓氏,只记得他的奶奶在每个黄昏之时一声一声地喊着“祥子”。只记得他上学的同学叫他“野孩子”。他没有朋友,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的活着。他甚至记不起父母亲的音容相貌,但是他却能够清晰的回忆起三十年前的那张报纸上的一桩谋杀案。
没错,他的母亲放了一把火杀死了他正在偷情的父亲和一个女人。报纸上的黑白照片,那两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有母亲在铁窗下的眼泪,他永远也不能忘记,更不敢忘记。
他生活的小镇那么小,漫天的报道犹如冬天的雪花,扑面而来。他走在 大街上,小镇的人们都会指手画脚的低声议论。看呐,这就是街东头那家谋杀了丈夫的妻子余留下的孽种。瞧瞧,那不是当初最有钱的那户吗,现在家破人亡,老天爷也是看不惯财大气粗的人......
那时他多想跑过去撕烂那些看热闹人的嘴。可是,他没有。有什么可以比得上早日离开小镇最好的呢?你根本不知道这种忍辱负重的心情。他只想早一点离开,早一点,再早一点。
大学那年离开小镇的前一晚,奶奶再没有叫他“祥子”。她离开的很安详。他记得她走时曾说,不要再怪你的母亲,你也该原谅她了,有时间多去看看她,她是真的很难过。
他怎么会原谅,他想大概一辈子都不会选择原谅了。
多么滑稽的人生,因为不能选择的出生,就要一辈子背负着罪恶。
他摸摸了小男孩的头,他同样是个不能选择出生的可怜人。
他对夏川的母亲说,这个孩子很有绘画天赋,如果可以,请好好的栽培他。至于自闭症,我们可以慢慢的从他的兴趣着手,分散他的注意力,也许会有改善。
可是,我们已经为了他的这个病花光了所有积蓄。男孩母亲沮丧的说。
小助理还蹲在夏川的身旁出神得看他一笔一划的画画,没有可怜兮兮得看教授。
我可以免费为他治疗,只是他需要的更多的是关爱,我希望你能够真正的去关心他需要的。他义正言辞的说。
小助理这时候开始叽叽喳喳的说,我们一定会治疗好他的。没心没肺的人果然是比较幸福的。
傍晚,他按照早上来时的路一步步再走回去。每天,接诊的病人并不多,所以诊所也只是勉强维持生计。今天的那个小孩子估计又成为了一次公益救助。他边走边这样想着。
他走到拐角的“COFFE&BOOK"的咖啡馆,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赶上最后一杯蓝山咖啡。
抱歉,先生,蓝山咖啡已经卖完了。咖啡小姐抱歉的探出脑袋,像一只躲在柜台后面的鸵鸟,伸长了脖子说。
您好,我要一杯玛奇朵......
(本篇属于连载系列,敬请期待下章内容。如果感兴趣,请多多支持钟离姗姗,我也会继续努力更新的。你的鼓励将是我创作的能量源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