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心事重重,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一会看看手机,一会望着门口,朝大街左顾右盼,又是下午了,太阳又要落山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屋里异常寂静,甚至屏住呼吸,不想惊动时间老人,求它慢一点,再慢一点,在心里不断的祈祷,不要让我再一次的言而无信,嘀嗒……嘀嗒……嘀嗒……时钟的响声不断的冲击她的耳膜。
夜幕降临了,她还是没有期待到任何回音,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安慰,一种无法掩饰的失落萦绕心头,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的没有底气,她又被迫不能兑现诺言,早晨满心的期望又化成泡影。和人约定的时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怎么和人解释?她又陷入这痛苦的折磨中,心又开始忙乱不堪,在屋里不停的来回踱步,脚步更慌乱。
嘟……嘟……手机的铃声终于响了,她又兴奋,又恐惧的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惊喜到是没有,心反而更猛烈的开始砰砰的狂跳起来,不是他热盼的那个好消息,而是等不急的催债的电话,可又不得不胆胆怯怯的接起电话:
“怎么样了,钱拿到了吗……”对面传来厉声厉色的女人的吼声。
“哦……今天下午又出现点意外情况,没有拿来,让我等到明天,可以吗?”她试探着回答。对方又墨迹了一会,最后说。
“……那好,我再给你一个晚间的时间,明天务必给我拿来,要是拿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挂断了电话。
倩倩常常出口气,这一天终于熬过去了,现在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坐会,九点到明天早上八点之前的这段时间,属于自己了,生活处在黑暗中,黑暗反而是自己释放痛苦的歇息之地,现在她只能过一妙是一秒,下一秒钟将要发生什么,她也无从知晓,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想尽各种办法来周旋,尽量圆满的化解危机,可此时谈何容易……
“饭和菜,我都放在锅里了,还没有凉,过来吃一口吧,”她这才注意到婆婆不知何时又来到她的身边,催促道。
她摇摇头,没有说出话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事情总得有解决的办法,着急又有什么用?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妈,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没事了,都是我不好,害得您担心了。”她哽咽着说。
“你都一连几天没有好好的吃饭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听话去吃点饭。”她看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她,若是她不去吃,没有走的意思。
“我吃,妈,”她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慢慢向厨房走去……
婆婆,这才慢悠悠的回卧室,她听婆婆轻轻的关着房门时,发出的叹息声,她的愧疚之感油然而生,本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却因为我而闹得没有一刻的安宁,我又有何颜面面对他们?她们都已进了古稀之年,奔波劳碌大半辈子,本是高枕无忧安享晚年之时,却没有想到,到了晚年还是时刻为我们忧心,故作镇静,掩饰内心的不安。她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滴落下来,落在正端着的饭碗里……她心一横,硬生生的把饭吞了下去。
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怎么来化解危机,她何尝不想再找另外一个人挪动一下,把眼前咄咄逼人的债主打发走,她也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可眼下的事实竟是如此的不堪,她的姊妹合伙做生意,破产的消息已是人所共知,要钱的的就是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想自己的财产有任何损失,才编出各种理由催债的,步步紧逼,刻不容缓,她也想把事情办得圆圆满满,说到哪里,做到哪里,言而有信,信守承诺,不折不扣的遵守规则。可人若不是真的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谁都知道维护自己的信誉度的重要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这样的做事。人只有陷入到什么样的困境中,才会对那个处境深有体会,现在,倩倩真正理解那些四处躲避的债主心中的悲苦。不是真的想那样做,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人在顺境的时候,处处传播的都是好事,人人敬你三分,人若是处在逆境中,所有的流言蜚语也来助阵,债台高筑早已尽人皆知,弄得人人自危,哪个人还肯再往你手机塞钱?
残酷的现实不容置疑,人们看到眼前的形势对自己不利,如果不及时收回自己那一部分积蓄,将来损失可就大了,于是绞尽脑汁,编着各种理由来催债,刚开始还客客气气的掩饰内心的忧愤,保持自己的风度,给对方留着面子。诉说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多么的难,不惜把自己贬低的一文不值。让我想想办法赶快把她的钱拿回来,我们何尝不想如她愿,如果没有及时的兑现,耗掉她的们的耐心,那可就原形毕露,所有不堪入目的话语,都会喷涌而出,倩倩一想到这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财产不受侵害,使出全身的节数,不顾及惜日情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甚至耍泼放刁,男的催债就像电影里的桥段,找一些人来,厉声厉色,骂骂咧咧,不是打,就是砸,惶恐不安,紧张兮兮的气愤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倩倩一想到这些,不寒而栗,身子又痛苦的缩成一团,这时她才感到自己孤独无助的悲哀。可又和谁去诉说呢?所有这些麻烦不都是自己招来的吗?如果当时不顾念手足之情,希望他们过上好日子,她能挺而走险担这么大的责任吗?
当时她也曾犹豫过,如果生意蒸蒸日上,能按照他们预计的轨道发展,将是皆大欢喜的美事,肯慷慨解囊的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报酬,姊妹的收益也是可观的。我就是个中间搭桥的人,若是如意算盘没有打好,事情若背道而驰,我也将被推上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她踌躇再三,最后还是为了情亲赌一把。自从担起这个责任,倩倩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平素用微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这回真是好事变成灾难了,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
想到每天前来逼债的人,她受尽屈辱,倒没有什么,那是对她言而无信的惩罚,可又想到那些为了她而倍受折磨的亲戚,更是痛苦万分,当时是看在倩倩的情面上,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倩倩也承诺,等他自己急需用钱时不会当误事,可现在真的急需用钱了,倩倩真的就食言了,可亲戚了解倩倩的为人,此时确实遇到了难处,并没有苦苦相逼,而是自己硬着头皮仰脸四处求人,看人家的脸色,听人家的数落,委屈的偷偷抹眼泪,平时最喜欢来倩倩家,和倩倩聊天,可好长时间没有来了,是怕来给倩倩增加额外的心理负担,怕倩倩着急上火生病。还得安慰她,别上火,生意场上起起落落人之长情,重要的是要好好的反省自己,从新梳理一下头绪,继续努力,越难越要坚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倩倩听到这些鼓励的话,故作镇静,强颜欢笑,一激动涌到眼眶里的泪水,硬生生的被憋回去了,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祸是由我而起,我一定得负责到底,只是暂时的拖延一些时日。我不会去做“老赖”的。
嘟,嘟,手机短信提醒,中断了她的思绪,拿起手机,是老公的,加夜班,刚宿舍回来,虽然自己很了累,还是牵挂着她,她敲打键盘回复,泪水模糊双眼,已经看不清字幕,若不是她的家人默默支持她,她真的会没有勇气坚持到现在。在绝望中她还是看到了希望。她体会到哪些是落井下石的无情,哪些是雪中送炭的可贵。
嘀嗒,嘀嗒,闹钟已经指向半夜二十三点了,她还没有盼到那个期待的电话,她就在这等待中进去了梦乡,梦见自己已经卸掉枷锁,从泥潭中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