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通常分为风、雅、三个部分,而且一般人都把它们平列地看待,事实上,由风而雅而颂是一层次一层次的向上发展,如用图表示,是这样的
颂←雅←风
在这里,“风”是人在大自然、在人世中的显现;“雅”是再把它们提升到人文精神的层次;而“颂”则把人的精神提升到比一般人文更高的哲学和宗教的层次。而且,还不只是层层地往上提升更是一层层向外扩大,由个人的“有限”走向众生的“无限”。
于是诗的完成也就是人的完成。在大荒的诗里,随着他的年龄的增长,经验的磨炼,他的诗也正是朝着这样的路线进展的。他的《九声》正是最好的证明。从屈原开始,中国诗人经常用一套作品申抒对历史、对人世、对未来的感慨,这就是那些以“九”为名的系列作品:《九歌》《九辩》《九章》……这“九”,是另一形式的走向史诗阶段的发展。按照中国传统的认识,“九”是代表一阶段的完成,接着再往另一阶段发展。生生不已。要努力于这样的发展,同时就得面对历史的悲苦、无奈,做不断的沉思和试探,抛弃世俗利益的诱惑,忍受心灵的孤单,有时真是到了“无告”的地步。这不仅是“独钓寒江雪”,更须学习达摩那样的面壁十年,如此才能见到人世的根本的意义。真正的禅诗应该是这样产生的,而不是玩世不恭地做文字游戏。大荒开始创作《九声》,可以想见他所怀抱的心胸。他自嘲自己的写诗是“掉进猪笼草的飞虫”:其实那猪笼草正是我们无法逃脱的人间苦难。不管那是陶渊明“误落尘网中的“误落”,还是不得不投入那个世界,都必须诚恳地予以对待。写诗,也许就是最适意的安慰和自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