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寝室门,里面就是睡在我上下左右铺的兄弟了。
老大有着过耳的长发,时常面容邋遢,活像是一个玩摇滚的傻X。这货自己有个笔记本,从大一开始,玩单机游戏玩累了就玩网络游戏,网络游戏累了就看动漫,动漫看烦了就看美剧,美剧跟更了就看周星驰或者林正英的老电影,然后……如此循环反复。笔记本阵亡了后老大租了个台式,我时常担心经过老大的历练之后,出租电脑的老板会不会血本无归。江苏的老大刘牛不分,所以'李奶奶的牛奶'这种绕口令对他来说实属噩梦难度。大二的假期老大留在东北打工,开学回来得知这货因为酒店和隔壁酒店起冲突而遭灾--鼻子被打歪了。而且是那次冲突中唯一受伤的人。好像是因为站的太靠前了,对方抡起凳子给蹭到了……想来老大当时还是没有体会到在东北的生存法则。
大哥呢,和我是一个地方的人。当然大哥和老大是两个人。大哥是一个难得的比我还黑的人,所以我们感情很好。他还是个老好人,一般帮忙带饭送东西上厕所忘带纸都找他。大哥就说一声"靠",然后办事。最后是大哥对爱情动作电影资源的掌控能力少有人及,万众膜拜。
睡在我上铺的山东钊钊唱起歌来如同噩梦,以他的音乐造诣估计唱歌找朋友都能做到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大鹏身高190,身材也瘦,电线杆子成精一般。平时大鹏话不多,在外人眼里是沉默寡言的存在,只能通过“高”来刷存在感。但是在寝室里大鹏有着舌战群儒的隐藏技能,才思敏捷,嘴炮无双。
山西霍二蛋有个破低音炮,没事就放个社会摇什么的,不但噪音污染还精神污染,就是那种你听着特别烦,但是听了几遍就开始跟着哼哼的玩意……霍二蛋有个常规套路,喝酒 — 告白 — 告白失败 — 摔手机。然后第二天酒醒抱着屏碎的手机猛抽自己嘴巴。
河南老顾是个学霸,还有就是梦话连篇,晚上十二点左右准时来两句台词,偶尔也会语出惊人。老顾讲价的能力已经达到死皮赖脸的水平,记得大一买窗帘,大家七嘴八舌轮流讲价,老板不为所动,老顾眉毛一挑,道:那送两双袜子吧。老板当时就惊了。
基哥是个大庆来的小土豪,任性的挂了七门课,奉为神人。我问基哥五十的自助吃不吃,他说好,我说一百的呢,他说行,我说两百的呢,他说走啊。妈蛋,土豪任性,两百的自助都敢吃。
说起吃饭,和这帮家伙真就不能吃烧烤。和别人出去吃,基本上肉烤焦了还没吃光,和这帮家伙去吃,一开始都吃全熟的,后来为了多吃两块改吃八分熟,再接着七成熟就特么开始抢了!
有时候也会在寝室喝酒,在楼下买一堆零食,抱着两箱啤酒,八个小子开始吹牛逼,胡言乱语。
有时晚上会在寝室打扑克,每个人拿出自己积蓄,信心满满的围坐一圈。至于那些所谓积蓄,却是一堆一毛五毛的钢蹦甚至是已经少见的纸票。你说这帮孙子哪来这么多零钱?而且总赌资不会超过十块钱,一帮人能打到凌晨两点。
就是这么个寝室,就是这样一群人,转眼间原来已经陪了我四年。
然后,也就到了毕业季了。
以前高中毕业的时候,有人说要珍惜高中朋友的感情,因为到了大学几乎没有那么纯粹的朋友了。
可是到了快分离的时候,却是觉得没有人能像这帮逗比一样对我这般纯粹。
我们一起吃住了四年,人前我们或沉默或勇敢或人模狗样或正气凛然。然后一行八人凑在一起,胡说八道相互损骂,赖在床上比谁先挺不住下去买饭,凑在一起打局游戏昏天黑地。
原本循规蹈矩习以为常的八人生活,也就要告一段落了吧。
我想从今以后,应该是没有人再和你去抢七分熟的牛肉了,也没有人拍着一巴掌零钱陪你打到凌晨了。
如果可以,我还想和老大一起看周星驰的老电影,和大哥一起坐车回家,听霍二蛋那破低音炮的社会摇,听钊钊那三路十八弯的歌声,和大鹏拼嘴炮,笑老顾说的梦话,和基哥去吃两百块钱的自助。
但是回不去的才是曾经,而不会忘的才叫回忆。
这张床是我的,上下左右都是我兄弟,所以我睡的很安稳。
然后做了一个梦。
这一梦啊,就是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