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努力三部曲”,在最终章的时候想说一说爱情,起因还要从琳哥在中秋节前夕从克拉玛依发来的隔空喊话开始谈起。
这逗逼发来的自拍,是这个样子——头上戴着个鸭舌帽,仍旧遮不住他嘴角上扬时暴露出来的“媒婆痣”,手里还握着个刚摘下来的带着梗儿的小葫芦,下面还配了一行字:三儿哎,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立时三刻,我回了句,你三爷爷在此,本以为他会来一句“收”,就把我拽到了大沙漠和大油田的根据地。结果对方就没了回音,直到晚上的中秋晚会开始前才给我又发来了一张照片和满是酒气的语音,那是他和一个姑娘的结婚照,这姑娘眉清目秀,但好在我不认识。
我连甩了5个满满的红包过去,道了句祝福,真的发自内心。
1.你爱上的是爱情,她爱上的是自己
琳哥是我大学的室友,睡在我临铺的兄弟,他是个胖墩儿,新疆籍却又操着一口成都口音,为人和善而幽默,很多姑娘都很喜欢他,始于人品,限于幽默,止于爱情,我算是亲眼见识过他大学里有关爱情的所有青春。
小珂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但人家却标标准准的新疆血统,跟古力娜扎倒有七分相似。开学第一次的同乡会之后琳哥就对她始终念念不忘,仿佛正是应了那句,“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穷追猛打的套路大多都是类似,比如嘘寒问暖,比如各种偶遇,用两个星期加两盒利群,硬是把姑娘的联系方式加生辰八字全都搞到手里。最实质性的进展,其实还要感谢每个女生都有一位叫做“大姨妈”的好亲戚,她标志着女性的性成熟,也给男性创造了施展雄性光辉的良好契机。
那天我们一字排开全在训练场上练习搏击和擒敌,琳哥就收到了小珂发来的短信,姑娘声称自己痛地要死,能不能送她去医务室,这条短信的威力想必就是亲生爹妈在场都拦不住琳哥狂奔而去,且那是我见识过的,他那副80多公斤的身子运动速度最快的一次,你要知道在这之前他是个训练的时候各种偷奸耍懒,走路的时候能磨破大腿内侧的人啊。
据说,琳哥从女生宿舍六楼将小珂抱下来的时候脸上是飘着汗珠儿和花瓣儿的,抱到医务室的时候,校医大大看着他憋得发紫的嘴唇和手臂差点就要当场给他做人工呼吸。
从那之后,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新的进展,但我始终都感觉是琳哥的一厢情愿。不因别的,除了琳哥总是认为她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之外,姑娘跟他Q聊得时候,说的最多的语气叠词就是“呵呵”,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我好累”、“去洗澡”、“早点睡”,牵手走在我们身边的时候,姑娘的表情也总是很不情愿。
总有人知你心酸与真实,也乐意一语点破,但我终究还是没忍心去做那样的一个人。
琳哥依旧乐此不疲,省吃俭用,给她送饭、送药、甚至送钱。
一天夜里,小珂声称跟舍友出去唱K手机快没电了,让琳哥别再发信息。等了好久,暴雨突降,台风骤起,琳哥放心不下,跟我借了把伞,自己撑了一把就冒着风雨跑了出去,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再折返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浇成了落汤鸡,湿淋淋的小板寸像是沙化的植被群,根本蓄不了水,雨水还在往下滴。
看得出来,他已经是哭过了,虽然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但通红的眼眶、抽搐的苹果肌和嘴角颤抖的媒婆痣让我们都不忍继续追问。忽然他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个心碎。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在学校斜对面的小旅馆门口,亲眼目送了小珂和高大威猛的学长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
再后来,这胖子瘦了十来斤,可居然还是没死心,他说这都不要紧,大家都是成年人,只要我足够努力,她总会对我回心转意,老子等得起噻。这段话用他悠扬婉转的四川话讲出来时,我们几个兄弟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很幽默。
众生七苦,最苦求不得。
直到毕业前夕,姑娘实在是耗不下去,抽泣着跟他说,你人这么好,我本来打算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你,可我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
你很努力,可我还是不爱你。
2.你爱上的是感动,你感动的是自己
其实,我在大学里也时常混迹于各种新鲜社团的头号人物,但很少有长久坚持地下去的,唯独除了乐队和文学社。这两个地方的姑娘,都特色鲜明且都处于两个极端,玩架子鼓的姑娘动如脱兔,痴迷林徽因的女生又静如处子,总是能给我心理和生理上都带来莫大的冲击。
但又囿于自己懒散惯了,很多东西都又学不成系统,都略知皮毛学艺不精,后来就沦落成了一个典型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唯独文学社里的一个姑娘,总觉得我身上有着巨大的潜力,总劝我正经点,再认真点,肯定能写出好东西。看着她扎起的马尾和白里透红的脸蛋儿,我竟越看越暗里着迷。
写东西不成体统,撩妹子却总是不经意,星座书上说的命犯桃花大概就是我这一类。
一来二去,我们不仅文人相惜,还渐渐多了些暧昧的气息,但暧昧终究会让人受尽委屈。
她会时常把自己写的东西拿来给我看,大都是些天边云、水边鱼的东西,我看了两次也就没了耐心,后来她知道我喜欢古龙金庸就会刻意写些夕阳西下、仗剑天涯的故事读给我听,可总感觉还像是捏着兰花指的令狐冲跟捂着鼻子的楚留香在比划针线活儿;她会等我训练完,陪我一起吃饭,自己打了碗饭,吃不了两口就擦擦嘴巴坐在对面满面堆笑地看着我满头大汗地狼吞虎咽,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眨地我心神不宁;会在我跟室友在宿舍刷快播的时候叫我下来给我冷饮,然后自己幸福地踱步走开,像极了相处许久的情侣,唯独我自己还是波澜不惊;会在我跟教官比试拳脚的时候在一旁给我加油打气,不管输赢,她都会蜜汁一笑,撑着下巴拉着我一起陪她看看落霞余晖……
有的时候想想,倒不如跟她处个对象得了,反正大学毕业就分手相处不来还可以再换。其实,能冒出这种想法的男人,渣不渣的先不说,至少是没有多少爱意。
后来我刻意渐渐疏远她,想让彼此都好好冷静一下去重新审视这段关系,可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里,她的QQ签名和空间日志整个就变成了黛玉葬花的现场,云诡波谲,满楼风雨,再后来就收到了她闺蜜递过来的她写的“告白血书”,吓得我只打趔趄,慌不择路。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这下终于不用考虑了,我彻底死了这条心,这姑娘,情绪太浓,我又大条神经,若日后相处并酿成大祸,索性就退了文学社,说清楚一些自己起先不忍拒绝的话,算是告了个别。
后来,全校的文学期刊上就都满载着她用张爱玲的口吻写出来的卡夫卡,大多都还是红玫瑰和白玫瑰的论调,大多都是薄情寡义和虚情假意的内容,被口诛笔伐和含沙射影的那个人,在一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坐实了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光辉形象。
现在,这姑娘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据说嫁了个老公是个律师,像极了徐志摩,也是个看到石碑都能隐喻吟诗的主儿,也算是落得个登对美满。
爱没有合不合适,只有愿不愿意。
3.旧爱新欢,胜负难辨
“感情说穿了,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
今日所得之感悟和理性,哪点不是以前用眼泪和抽风换回来的,这世上哪有人能刚好爱上最爱自己的那个人,不都是经历了撕心裂肺的旧爱新欢才换来个白头偕老的老伴。就好比有人看到我对于“林徽因”姑娘吊儿郎当的怂样会大骂渣男,其实你不知道,我曾经也被人虐到寒冬腊月里鼻涕和眼泪都结了冰;就好比你我一次次遍体鳞伤,擦干眼泪,舔好伤口之后还是想继续上前,然后慢慢地就过了那个用耳朵来恋爱的年纪。
新欢旧爱,旧爱新欢,这个曾几何时遭受年轻的自己嫌弃和诟病的怪循环,竟最终也成了大多数人的宿命,既然没有生而为你的爱情,那大家就都是接盘侠。就好比我老婆,总是跟我碎碎念,说指定是我上辈子亲手埋了她,这辈子才会需要这样委屈自己,我也才能这么好命。
这话若是以前听起来,总会觉得骨酥皮麻,电流全身,现在再听,只觉得,毛骨悚然,漫不经心。
这世间,大多数的胜利,都可以通过坚持和努力来换取,但唯独爱情不行,它不讲规矩,不讲道理,扑朔迷离。生而为人,应享受人生而不沉湎,看透人生而不消极,行入世之事,秉出世之心。一切经历,皆是修为,觉得值得,便是荣耀。
但,请仍旧保持一个红扑扑的心去迎接,去相信,去遭遇。
祝好,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