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下子，艾妮妮和曾财都没有说话，曾财没有主动说话，艾妮妮也没有主动说话，两个人就像哑巴一般坐着，其实都不是哑巴，只是暂时失去了交流，只是暂时都没有对彼此讲话而已。
　忽然，还是艾妮妮先开口说完了。
　“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艾妮妮说，脸上的肌肉的不笑一下，拧得很难看，仿佛谁在捏她的脸似的，而不是主动拥有一个表情，主动用脸上的肌肉表达内心的情绪。
　“我这么做，就是好玩。”
　曾财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这么说话，也不在乎艾妮妮内心世界的感受了，只是疯狂宣泄自我，但宣泄的想法却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并不是他故意这么说的，说的也不是心头所想。
　“你好玩个屁。”
　艾妮妮说着，挪了一下屁股，仿佛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在对自己说话，把屁股朝曾财稍稍远离的方向挪了挪。
　“没有，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曾财这么说，尽量表达心头的想法，把心中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说：“我只是想这么做，于是这么做了。”
　“你为什么想要这么做？”艾妮妮的脸更拧了，仿佛肌肉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在脸上随意移动着，想移动到什么地方就移动到什么地方的样子，又说：“简直是无理取闹。”
　“你才是无理取闹呢。”曾财忽然大声说，声音大概大了一倍，这个屋里本来就没有其他人，瞬间感觉变得很吵闹，说：“无理取闹的都是女人。”
　“你才是女人呢。”艾妮妮这么一说，忽然觉得不对劲，连连吐口水，朝沙发旁边连吐几下口水，但没有多少口水，只是一些唾沫星子，然后说：“我本来就是女人，我本就是个女人味十足的女人。”
　“所以你无理取闹。”曾财说，挺认真的样子，仿佛在训斥某人一般，而处于正面地位的人是他，说：“你最喜欢无理取闹了。”
　“我是女人，但无理取闹并不是女人的天性。”艾妮妮说，狡辩道，女人本来就是不擅长讲道理的，而艾妮妮也不是一个擅长讲道理的女人，但偏偏要讲这个道理，偏偏要对自己的男朋友讲道理，说：“女人也是有讲道理的人。”
　“你吗？”曾财手指头指着艾妮妮说，仿佛真的在说她的样子。
　“嗯。”艾妮妮点点头，还浅浅笑了笑，礼貌的笑容。
　“屁！”曾财忽然大声说，生怕近在咫尺的艾妮妮听不到似的。
　“你要放就放，我不想闻你的屁臭味。”艾妮妮说着，曾财还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也没有做出任何小范围的举动，却捂起了鼻子，然后朝窗户那边看了一眼，说：“你到窗户那边放屁吧，那里风大。”
　“放屁还要讲地方？？”曾财忽然说，看着艾妮妮不爽的表情，自己也跟着不爽起来，仿佛放屁的人是艾妮妮一般，说：“这里在哪个国家，又是在哪个国家的厕所，放屁还要讲究地方了，奇葩新闻。”
　“这是在我的家里。”艾妮妮用手指头的方向指了指地上，就是地板的方向，手指头笔直向下，说：“这里是我的家，不准你在我家里面随便放屁。”
　“这里也是我的家。”忍不住，控制不住的，曾财大声说话了，声音异常的大，说：“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凭什么不准我在家里放屁。”
　“你放屁臭。”继续捂着鼻子，艾妮妮说。
　“我放屁臭？？”曾财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难不成你放的屁是香的吗？这个世界上，我倒要问问了，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人放的屁是香的，我倒想问问了，世界上有这样的人，放的屁是香的。”
　“我。”艾妮妮小声说，仿佛有涵养过头很害羞的样子。
　“你放屁！”曾财说，笑了笑了，因为生气而有的笑容，而不是因为开心才有的笑容。
　“我没放屁。”艾妮妮小声说，依然是那种有修养过头害羞的样子，说：“要放屁的人是你，是你，是你，是你要放屁。”
　“你要放屁，到窗户边去放，那里风大。”艾妮妮还是那个话，把大概意思重复了一遍。
　“我没想放屁。”曾财说，小声起来，毕竟是一个不好听的话题，而且可能有难闻的气味，所以曾财声音低下来，尽量不让其他人听到，可是屋里面没有其他人。
　“我感觉你想放屁。”艾妮妮说，又捂起了鼻子，仿佛周围已经有了臭味一般，仿佛周围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气味，又说：“我感觉你想放屁，只是还没有放而已。”
　“那就是没有放屁。”曾财说，指着自己的鼻子，然指着自己的脸蛋，然后指着自己的躯干，说：“面对现实，没有放屁就是没有放屁，什么想放屁，还没有放出来，这种话别说。我放了屁，就是放了屁，我没有放屁，就是没有放屁。”
　“说得你好像不准备放屁似的。”艾妮妮说，声音更小了，仿佛周围飞过了一只蚊子，以极其细小的嗡鸣声在周围制造声音，仿佛那不是人发出的一般，说：“你明明想放屁，只是还没有放出来而已。”
　“一个屁，憋这么久，我累不累？”曾财说，声音忽然又大了起来，看着艾妮妮，眼珠子是瞪着的，仿佛眼球要脱离眼眶的束缚，看样子有些吓人。
　“你就是憋，曾财。”艾妮妮还是捂着鼻子，笑嘻嘻地说：“到窗户那边，放了吧，不然憋着难受，曾财。”
　“我没有憋屁，我不想放屁。”曾财说，气上心头了，声音更大了一些，说：“你捂着笔鼻子这么久，难道不累吗，我真的没有放屁，我也不想放屁，你老捂着鼻子干嘛？”说着曾财动手，不是打架，是把艾妮妮捂着鼻子的手弄下来，就那么轻轻的一下，也挺容易的，把艾妮妮捂着鼻子的手弄下来。
　“可我还是感觉你想放屁。”说着，忽然的一下子，艾妮妮又拿起手来，捂着自己的鼻子，说：“曾财，我感觉附近有一种味道，附近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不舒服，一种很难闻的味道，不是屁味，但就是不舒服，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是一股恶心的气味，很不舒服，很难受的一股气味。”
　“我不想放屁。”曾财声音异常大的咆哮起来，仿佛要把天花板的灯泡震下来，还捏起拳头，捶了捶沙发，发出噗噗的声音，那种沉闷低沉的声音。
　“可我还是感觉你想放屁。”艾妮妮说，手或许是捂累了，放下来松懈一下，也只是放到嘴唇附近，然后迅速收回，放在鼻子附近，捏着鼻子，这一次捏得死死的，不通气的那种，带着鼻音，说：“我就是感觉你想放屁，虽然我没有听到你的屁声。”
　“一个屁，我憋这么久，我是地球人吗？”曾财指着自己，声音也挺大的，说：“我憋屁，有这个必要吗，我想放就放了，不想放就不放，正如老话说的，有屁就放，有话就说，我一个屁，憋着憋着，有这个必要吗？”
　“可是我怎么有这种感觉，”艾妮妮说，手稍微松了一下，让鼻子有通气的时间，然后迅速恢复捂着的姿态，依然是鼻音，说：“你是想放屁，但是你放不出来，你想放屁，但是没有屁，你心里憋着，有个屁，你心里有个屁，你想放，但是放不出来。”
　“那到底是有屁还是没有屁呀？”曾财指着自己，手型夸张地指着自己，眼珠子也瞪着，不好惹的样子，说：“我到底是有屁还是没有屁呢？”
　“你放了就知道了。”艾妮妮说，小心翼翼松了一下手，故意让曾财看到，然后迅速恢复原位。
　“我没有屁，我放什么放。”曾财指着自己说，这一次指的是自己的中心，大概是胸椎和肚子相接的部分，说：“我根本就没有屁，我放什么屁。”
　“我就是感觉，我就是感觉你有屁要放。”艾妮妮说，笑了，很邪恶的笑容，仿佛躲在附近的人群里面偷笑的一个，偷笑这边的一个人，闹了个笑话的样子。
　“我没有屁要放。”曾财说，指着自己，仿佛发泄一般，手型极其夸张，在胸前挥来舞去，说：“我的屁眼里根本没有屁。你是怎么感觉的，这个可不是艺术家的直觉，也别说我不信感觉这个事情，我不信感觉什么的，我相信感觉，但是你怎么有的这种感觉，我有屁要放。”
　“就是感觉。”艾妮妮继续捂着鼻子，脸色通红，仿佛施了粉黛一般，说：“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你要放一个屁，但是一直没有放。我不知道你屁眼里有没有屁，但是我知道的，我所了解的情况是，你有一个屁在心里，你一直没有放，而那个屁一直憋着，你没有把它放出来。”
　“我哪有屁要放？？”曾财指着自己说，有点坐不住了，两个人在沙发上本来是坐着的，可这会儿，曾财像一个不听话的学生，而老师正在上课一般，在沙发上扭来扭去，说：“我没有屁，你怎么感觉我有屁要放的。我根本没有屁要放，但是你怎么感觉的，你为什么觉得我有屁要放，而且这么久了，我还一直没有放屁，难受不难受，我这个人。”
　“或许，憋屁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艾妮妮说，笑了，通红的脸蛋看起来更好看了，但捂着在鼻子让人意识到有特殊的意味，说：“那你就赶紧放了吧，反正是一个屁，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你有一个屁，你赶紧就放了吧。”
　“可我没有屁，我想要放屁，但是没有屁，怎么放？”曾财指着自己说，眼神里有很多疑惑，仿佛说了这么多话，依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一般，说：“我根本没有屁，我放什么屁，没屁放屁，哪来的本事？”
　“或许你有一个屁。”艾妮妮说，笑了笑，又说：“只是没有放而已。”
　“我真的没有屁放。”曾财说，一脸的尴尬，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洗脱嫌疑，他在艾妮妮依然是一个有屁要放的男人，可曾财明明没有屁，说：“我真的没屁，我真的没屁放。”
　“那你腰以下是什么部位？”艾妮妮说，笑了，很夸张的嘴型，仿佛收不拢似的，说：“你腰以下是什么部位，你说你没屁，那你腰以下是什么部位？”
　“不是这个屁。”
　“那是什么屁？”艾妮妮晃晃脑袋，说。
　“一团臭气的屁。”曾财说，尴尬一笑，脸色通红，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臭味一般，说：“屁就是一团气，什么也看不见，有特殊气味的的一团气。”
　“你放了？？”艾妮妮指着曾财问，另一只手捂着嘴巴。
　“我没有放。”曾财说，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你就是放了。”艾妮妮说，松下手来，猛吸一口气，然后忽然再一次捂着鼻子，说：“我闻到了，我闻到了，有异味，有不舒服的味道，你的屁臭味，好大的屁臭味。叫你到窗台去放，你偏不去，在阳台那里放一个屁，又怎么了？”
　“我没放屁。”曾财摇摇头，说：“我没有放屁，我去阳台做什么？你闻到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不是我的味道，不是我的屁臭味。”
　“我怎么感觉，”艾妮妮说，忽然发现说错了似的，纠正过来，重说了一遍，“我怎么闻到了，闻到了一股不舒服的味道，一股类似臭味的味道？”
　“或许是厕所的味道。”曾财指了指厕所的方向，说。
　“哪有那么夸张，厕所的味道，这里都可以闻得到。”艾妮妮说，眼珠子左转右转，扫视了一下屋里的情况，说：“感觉是屋里的东西，是屋里的东西发出的味道，不是其他地方的味道，就是在这个屋子里面，就是这个屋子里面的味道。”
　“哪有这么夸张！”曾财说，猛地吸了一口气，说：“我怎么没有闻到？”
　“是你嘴巴里的味道。”忽然，艾妮妮指着曾财的口腔说。
　“我嘴巴里的味道？？”曾财捏捏自己的脸蛋，说：“我刷牙了呀，嘴巴里怎么会有味道呢，我的嘴巴干净着呢。”
　“就是你嘴巴里的味道。”艾妮妮指着曾财的嘴巴说，不依不饶的样子，说：“就是你嘴巴里的味道，我闻到了，就是你嘴巴里的味道。”
　“哪有？？”曾财感到莫名其妙，呼出一口气，然后用手扇了扇，扇到鼻子附近，然后自己吸一口气，摇摇头，说：“没有味道呀。”
　“我就是感觉有，你的嘴巴里有味道。”艾妮妮说着，笑了，指着曾财的鼻子，说：“傻瓜，逗你开心呢。”
　“逗我开心？？”曾财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说：“到底我嘴巴里有没有味道，我想知道事实，我想知道事实情况到底是什么。”
　“你嘴巴里确实有味道。”艾妮妮诚恳地点点头，说：“但不是口臭，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不是口臭味，很不好闻，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仿佛鱼臭了一般。”
　“你嘴巴里的鱼才臭了呢。”曾财说：“我最近又没有吃鱼，昨天没有吃鱼，今天也没有吃鱼，怎么会有鱼臭味呢。”
　“不一定是淡水鱼，可能是海鱼，你嘴巴里的鱼臭味儿可能是海鱼的味道。”艾妮妮说着，指了指曾财的嘴巴，说：“你刷牙可以刷仔细点，免得味道这么重。”
　“真的有味道吗？”曾财还是不相信自己，呼出一口气，然后用手扇进去，扇到鼻子里去，说：“我怎么没有闻到味道？”
　“就是有。”艾妮妮摇摇头，说：“我闻到了，一股味道，来自你的嘴巴里面，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来自你的嘴巴里面。”
　“哪有什么味道，我怎么没有闻到。”曾财指着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动，说：“你恐怕是有言外之意吧，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我都觉得脱离了实际，根本不是现实情况，你却在这里吧唧吧唧说着，根本没有这回事儿，这个屋子里根本没有怪味，我也不想放屁，我的嘴巴里也没有怪味，你的话，是有言外之意的，因为这些根本不是事实情况，事实情况那里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你说对了……”艾妮妮说。
　“说！”曾财忽然一声大喝，瞪着艾妮妮，说：“必须说实话！”
　“还是你说吧。”艾妮妮不畏不惧，小声地说。
　“说什么？”曾财依然一声大喝。
　“你为什么这么做。”艾妮妮说，平静下来，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而气息也平静下来，说：“你刚才感觉自己被愚弄了。而我，而我也有相似的感觉，但不是发生在刚才，不是在你被愚弄的时候，是更早以前，我白天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愚弄了。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你知道的，正如刚才打的比喻一样，一种很不舒服的味道，仿佛来自厕所里面，或者是海鱼的臭味，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曾财忽然这么问。
　“什么？”艾妮妮不理解，问。
　“我想要一顿很好吃的家常菜。而且，”曾财说，停顿了一下，要艾妮妮引起注意，然后才说：“必须你弄的，必须是你掌勺的。”
　“少男少女才有愿望呢，成年人一般没有。”艾妮妮说，指了一下曾财，继续说：“你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有愿望。”
　“生活中来的，都是真实的。”曾财说，平定一下，继续说：“不关岁数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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