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你要学会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舞!舞!舞!》
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挪威的森林》
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说,我认为自己的感受那才是正确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绝不会打乱自己的节奏,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喜欢怎么也长久不了。《当我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这些都是我非常喜欢的名句,说起村上春树,很多人会想到“诺贝尔文学奖常年陪跑者”这一标签。尽管读者一次次为他遗憾,但得不得诺奖,村上本人却是不怎么感冒的。2003年,村上的御用翻译家林少华问他关于诺奖的问题,村上回答:“对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读者,诺贝尔文学奖那东西政治味道极浓,不怎么合我的心意。”
村上就是这样,写想说的话,讲想讲的故事,不受名利烦扰,只求内心宁静。在日本文坛,他是个别具一格的作家,文风独特,行事也和常人不同。
村上很少与外界往来,不属于任何作协组织,不爱抛头露面,不上电视,不做报告,采访也很有限。在别人都想一夜成名的年代里,村上却努力把自己活成了个普通人。他说:“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说,我都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确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绝不打乱自己的节奏。”极度自律,我行我素,村上的特立独行,恰恰成就了日本文坛一道靓丽的风景。
1949年1月12日,村上春树出生在日本京都市伏见区。父母都是国语教师,受家庭熏陶,村上春树从小就非常喜欢读书。村上读小学时,父亲有意培养他对日本古典文学的兴趣,但他始终未能入道,反而对西方文学情有独钟。但这位爱读书的少年着实算不上是个好学生,进入中学后,村上常因学习不用功挨老师的打。回忆当初的叛逆,村上表示:“不想学的、没兴趣的东西,再怎么样都不学。”读高中后,村上的逆反心理更严重了,整日和女生厮混,抽烟、逃课,活脱脱一个“问题少年”。但他对书籍的热爱却只增不减,上升到了“痴”的境界。他形容自己看书就像拿铁锹往煤炉里铲煤,不管什么煤都往里铲,来者不拒。他阅读英文原著,一页一页地翻,一本一本地啃,还把自己喜欢的美国惊悚小说用母语翻译出来。大量的阅读增强了他对文字的敏感度,使他更擅长从转瞬即逝的变化中捕捉情绪,不知不觉间为他的小说创作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是在这段时间里,村上疯狂地迷上了爵士乐,常常饿着肚子将午餐钱省下来买唱片——这种痴迷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大学期间,村上几乎不去学校,而是在新宿打零工,把时间花在了泡吧、读书、听音乐里。在村上22岁时,他遇到了一生挚爱阳子,为了结婚,甚至休学了一段时间。因此,村上在早稻田大学足足读了7年,才讨得了一纸文凭。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一直和自己最喜欢的一切待在一起,那就够了。
村上是一个特别令人羡慕的人,不是羡慕他如今的成就,而是他那种随心所欲的生活状态。他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想做的事,别人再怎么反对,他也要去做的,不想做的事,别人也根本无法强迫他一分一毫。这种生活的底气、任性的状态,是很多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人羡慕不来的珍贵。
婚后,村上和阳子在国分寺一幢大楼的地下室里开起了酒吧,白天卖咖啡,晚上卖酒,听他最爱的爵士乐。酒吧的经营并不容易,三年不到,因为还不清贷款,小两口被大楼的业主赶了出来,只得迁往他处。后来,虽然店铺敞亮了,却又有了新的债务。对这样的生活,村上感慨道:“总也无法不慌不忙地静下心来,竟成了我的人生主旋律。”
他的二十多岁,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兵荒马乱,是他无论在时间上还是经济上,都没有余裕去享受的青春。但村上仍然坚持着自己喜欢的一切: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村上写在《舞!舞!舞!》中的这段话,大概就是说给年轻时那个为生活奔忙的自己听的吧。
就在村上为贷款愁得焦头烂额时,竟然在回家路上捡到了钱,金额不多不少恰恰就是要还的数目。戏剧性的情节就这样真实地上演在村上的现实生活中,大概为了所爱一往无前的人,就连上天也对他格外眷顾吧。村上30岁时,有次在神宫球场观看棒球联盟的揭幕战,突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写小说的欲望。用村上的话来形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悠悠地从天上飘下来,而我摊开双手牢牢地接住了它。”于是,在每个妻子睡下的夜晚,村上就在吃饭的桌子上唰唰地写,完成了自己的首部小说《且听风吟》。
这部小说最初是用全英文写的,因为词汇量有限,村上不得不保持语言的简洁与逻辑的通畅。不料这样的创作方式,竟使得作品整体的风格清新明快。因此该书一经出版,就斩获了《群像》杂志的新人大奖。有趣的是,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获奖,或许村上再也不会见到这部作品,因为他将稿件一股脑儿全寄到了组委会,连复印件都没有留下。不得不说,村上很有运气,但运气背后,是他多年来深厚的文学积累,是一颗对文字敏感的心。那天在棒球场慢慢飘下来的东西,确实被他牢牢地接住了,且再也不肯放手。
《且听风吟》获奖之后两年,村上决定成为一个职业小说家。当时,爵士乐酒吧的生意已经慢慢有了起色,周围朋友都劝他不要冲动,但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说:“这是人生的紧要关头,得当机立断,痛下决心,哪怕一次也行,总之我得拼尽全力试试写小说,如果不成功,那也没有办法,从头再来不就行了。”就这样,抱着试一试的轻松心态,村上登上了小说家的舞台。
从那时起,他对个人时间的管理格外严苛:早上5点起床,晚上10点就寝,每天写作4个小时,长跑10公里,如此这般,一坚持就是35年!他还是马拉松的狂热爱好者,35年每天坚持跑步,多次参加马拉松及超级马拉松,无论到哪儿身边总少不了一双运动鞋。长跑不仅帮他减掉了多余的体重,还帮他戒掉了烟瘾,甚至他大多数作品的灵感都来源于长跑途中。因此他说出了那句发自肺腑的名言:
“跑步这东西和意志没多大关联,但是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喜欢的怎么也长久不了。”
小说家是讲故事的人,需要源源不断的素材积累,对此,不同的作家有不同的采集方式。
有的人求于外,如海明威主动投身战争,沉溺于斗牛,去非洲狩猎,满世界钓鱼,用外部的刺激来获取创作的灵感;有的人求于己,将日常生活中邂逅的人和事收纳于心,细细咀嚼,倾吐之间便成风景。村上就属于后者。正因为对外界依赖的少,所以精神才更自由、更独立。
但凡搞写作的,多少都有点文人的“自重”,对自己的作品总有一种过度的保护欲,听不得批评和指指点点。但村上对这种事却格外谦卑,他的每一部作品几乎都闯过了重重的关卡,经过无数次打磨后才肯亮相。一改,再改,改上六七次才勉强算得上满意。出版前给妻子看,出版时给编辑看,出版后给读者看,再反过来从读者的信件中听取批评和建议。写作不难,成名不难,难的是成名后还能保持初心去写作。正是村上对待写作的谦卑,才成就了一部部打动人心的经典作品。坚持、自由、谦卑,大概就是除作品之外,村上带给我们的更重要的东西。村上说:“每个人的天赋和际遇不同,当你选择开始做一件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并非都是坦途,有鼓励,也有打击,但既然喜欢,并且享受着,一定要坚持下去啊!”他波澜壮阔的一生,大概就是一个大写加粗了的“我喜欢”!
喜欢读书,就一本一本去啃;
喜欢爵士,就休学去开酒吧;
喜欢阳子,就与之厮守一生;
喜欢跑步,就风雨无阻;
喜欢写作,就笔耕不辍……
人活着,就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忧,无虑,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