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儿

在我们家,过得最悠闲自在的就是紫悦,紫悦是一条红色的小金鱼。

半年前,儿子在游乐场玩捞鱼的游戏,临走时,老板送了三条,紫悦就是其中一条。回家后,找了个玻璃沙拉碗,将它们养了起来,儿子还给他们取了名字,分别叫紫悦、佩琪和多多。

佩琪和多多三天内就挂掉了,唯有紫悦,平平安安地坚持了一天又一天。

儿子要带鱼回家,其实我是拒绝的。每天够忙了,又添几只喘气的,要我整天喂食、换水伺候着,我不愿意接着这个负担。无奈拗不过儿子。

没想到的是,坚强活下来的紫悦,竟成了我的伴儿。白天,先生上班,儿子上学,剩我一人在家。每日做家务,然后读书打字,原本生活是井井有条的。可在家里来回穿梭的时候,在读书写字抬头的瞬间,看到那一抹来回游走的红色,一个人的日子好像有了灵气。与紫悦的互动,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消极空茫的日子里,我常常坐在桌前盯视它很久,它瞪大眼睛昂着头,摆动尾巴转身游走,一副不屑与我为伍的样子。我恼羞成怒,把头凑近沙拉碗,它有点慌了,紧紧游上两步,又放松了姿态,我能奈它何?

我健忘。健忘的人总是容易一惊一乍。有时正埋头安静读着书,四下一片安静祥和,忽然想起来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没晾,于是猛地站起来去晾衣服,这样的时候,紫悦总是在水里猛地一蹿,激起一片哗啦啦的水声。有时我嘲笑它,“你真是随我啊,一惊一乍的!”

有次我正读着书,忽然想起来水费忘交,于是站了起来准备翻找水费单。站起来的同时,我听到了碗中水被紫悦激荡起来的声音,紧接着,地板上噗噗啪啪的响。那条一惊一乍的鱼,竟然把自己吓得跳出水面,蹦到地上去了。我对着地面哈哈哈笑了半分钟,直到笑得肚子疼,才把它捡起来放回碗里。看它劫后余生对我翻了个白眼,我又傻笑了一通,然后接着读书了,等再想起来水费的事,已经是好几天之后。

给它投食换水,对于我的生活来说,也不过是顺手的事。而它带给我的快乐和温馨,却充盈了我的每一个工作日。

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有时看着它,会觉得伤感:我陪它再久,对它来说,也超不过七秒。可一想到每七秒它就会再认识我一次,就又觉得释然,甚至是有些欣喜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一次又一次的相识更有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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