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有听到有关沙尘暴的消息了,仿佛这一自然对人类活动的报复行为,已经因为连续几十年植树造林的救赎,便就此绝迹了。哪知昨天一场来自蒙古国的巨大沙尘暴,又把遥远的记忆从厚厚的积尘里翻了出来。
作为在北方长大的人,我的人生的的确确经历了几次沙尘暴天气,而最为严重的,则应该是本世纪初,在沈阳读大学那几年所亲见的,而且那些年好像也正是历史上沙尘天气最多的几年。那些年,每到秋冬天气,西北风一起,来自遥远蒙古高原的黄沙,便也被西北风裹挟着,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的,一路向东南进发,眼见着土黄色的空气,如万仞高峰般势如破竹的碾压过来,把原来碧蓝晴好的天空狠狠地撕碎,狂风卷积着黄沙,黄沙又为狂风造势,天上地下便都是风沙肆无忌惮的舞台了。而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也不能穿透这风沙所搅起的屏障,入眼的便只有一色的昏暗浑黄,昏暗浑黄中的人造光源幽幽的亮起,也只能若有若无的发出点点幽蓝色的光。跟随着风沙一起到来的,还有蒙古高原所独有的黄土味道,浓浓的土腥气不请自来,放肆般狠狠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把黄土留在鼻孔里,却把黄土的味道传进了心里。这风沙像是怀着一种复仇的决心,恶狠狠地表现出碾压一切的气势,噼噼啪啪地狂拍着那些关好了的门窗,似乎一定要打破这些障碍,把那些门窗后面的小小避难所全部占领,而窗角门缝处越积越多的细小沙堆,便是这种决心的体现。沙尘暴里的人却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静静地躲在房屋里,任凭风沙肆意妄为,所做的也只有听天由命而已。个体的人总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而在自然真正的力量面前,却是如虫蚁般脆弱。风沙过后,除了留下了一层沙土之外,那些一直藏身于角角落落里的垃圾,却也随着风沙,消失在更远的天际了。
这些年沙尘暴的销声匿迹,似乎让人忘记了自然那宏大的伟力,而对防沙固沙的成果却更加赞叹,也更有了些人定胜天的自信。但来自蒙古国的沙尘,却应该又提了个醒,在这个星球上,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人类命运共同体,诚不我欺,许多事业应该是所有人共同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