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11月25日,是周一。那一周的周四,是感恩节。接生医生从前个星期就开始叨叨叨,希望我赶紧卸货,莫等到感恩节,让大家手忙脚乱。我笑他,孩子的事情,你无法说了全算,能不能随你的心愿,要看孩子懂不懂事。你决定39周出来,真够懂事的。
当我抱你在手里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问医生:“你不是说她大眼睛厚嘴唇吗?”医生看了一眼你,说:“我没说错啊。”可是,我当时看不出你的眼睛有多大,小嘴唇也是干巴巴,我能看到的就是褶皱成一团的你,好似我当时看你的心情:真够不漂亮的。
然而,你是我失去双胞胎之后来的孩子,即使丑得像只猴子,也是我掌中之宝,心尖之肉。有了打底落地的基础,在我眼里,你一天比一天绽放并漂亮,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你的哥哥曾很担忧我的“偏见”。他说:“妈妈,你这样夸奖她漂亮,万一有一天,她长大了,发现了真相,怎么办?”我说:“哪怕她觉得自己丑,但是在妈妈眼里,孩子就是最漂亮的,这话是真理,错不了。”
被哥哥说中了,你有一天真的问我:“为什么每个叔叔阿姨都夸奖哥哥漂亮,没人说我漂亮?”
我回答:“那是因为很多人只知道小孩像白雪公主才漂亮,但是你长大后会有更多人喜欢健康可爱的巧克力公主。”
其实,这些无聊的担心,随着时间的流淌,都成了回顾的笑资。世上哪有丑陋的女孩啊?谁能想到今天16岁的你,四舍五入进170的个头,甩着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大眼睛厚嘴唇,再配上健康的肤色,你美得时常让我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每当有人说你长得像我的时候。
上帝的恩典,甘美丰满。你的懂事,多是先天带来的。难忘的一个瞬间,是你2岁的时候。我觉得你太小,不应该走太远的路,于是主动要抱你,但是我开始气喘吁吁的时候,你突然说了句“我下来”,我轻声说让妈妈抱嘛,你还小,不能走这么多路,你轻声回答“妈妈累”。那次,我一下子抱紧了你,眼睛潮了,太温暖,所以我一直记得。
你知道养个女儿,为母心底里有个嫉妒的小角落吗?我常常将你,同当年的我,做比较。天哪,我对你,充满了羡慕和崇拜,还有小嫉妒。我会想:那个女孩怎么那么独立有主见?那么成熟而勇敢?她活出了我理想中的样子:爱运动,爱学习,容易相处,宽容并善解人意,不但有小姐妹围绕身边,还能和男孩子疯玩到一起。那么自信而没有精神包袱的你,活得很潇洒帅气。
我和你的爸爸虽然都是受浸过的基督徒,但是俗世的各种捆绑,令我们一直在旷野中游荡,对神若即若离。家里唯独你不同,从小至今,你从未脱离过召会的生活。上帝对你特别用心,一直紧紧地吸引你抓着你。你12岁的时候,主动要求受浸。我和你的爸爸都吓到了,反而劝你再等等,也许再多些生活阅历后作出的选择才会无怨无悔?你想了几天后,反问我们:“我还是决定要受浸,如果信主,可以让我简单快乐地生活,我为什么要等?”
我们哑口无言,并惭愧。你是上帝的孩子,有福的孩子。所以,你也一直都是我最放心的孩子,因为上帝的光和爱随行,够你用。
16岁的花季少女,好多事情都合法了。真不知道给什么建议或者祝福,就简要说几条吧。
首先是健康。你的生命来之不易,希望你好好珍惜。一个有质量的生活,一定是从有质量的健康开始。健康才有活力,才有足够的能量来温暖自己和他人。一定不要忙到听不见身体的抱怨声。你一定要把处理它放在万事之首。累了就休息,让它喘息更新,能量足了再出发。
然后是爱情和婚姻。希望你大胆尝试和不同的人交往,有分寸,有尊重,勇敢经历分手和放手。试过,你可能会知道自己适合和哪类人共度一生。太虐心的恋爱,虽然刺激,刻骨铭心,撕心裂肺,欲罢不能,但它不值得也不长久。好的感情,不应该太辛苦。貌似安全而退而求其次的感情,也不值当。轻松默契舒适无话不谈型的感情,也许更适合婚姻。感情中必须有关爱,尊重和信任。
最后是你的工作。一定要从事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并坚持。不要因为婚姻或者孩子而选择放弃工作。工作会带给你自信,与时俱进的成长,和与世界融合的能力。无论外面世界出现了怎样不可掌控的局面,你在经济和精神层面的独立,更能使得你轻松应对,并自由选择。
我的女儿,我的心肝宝贝,生活是美好的,尽情去享受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