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看过知乎程浩的《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缘》,也看过关于熊顿的电影《滚蛋吧肿瘤君》。这些在弥留之际留下来的故事,总是文字平实却蕴含莫大的能量,读完书后,有一种如磐石般积压的厚重感难以言表。
他们尽管经历痛苦,却仍对生命充满包容和热爱,向死而生,带着微笑赶走这个世界的阴霾。
《此生未完成》的作者于娟,她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活泼开朗的小女人,她有着许许多多的头衔,“复旦教师”、“博士”、“海归”......在脚踏实地努力后,事业刚刚起步,人生刚刚开始,儿子刚刚学会叫“妈”,可是却被病魔一巴掌拍进谷底。面对这样的磨难,她在人生的尽头,她下了名利,放下了浮躁,在死亡线上留下对生命的思考警示世人。
她说:“如果不能和别人比生命的长度,那就去比生命的宽度和深度吧。”所以我相信对于于娟来说,如果这本书被标榜“励志”或是仅用来警示众人关注“健康”,那一定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的字字句句都是对生命的领悟和心灵的成长。
(1)
她是一个两岁半孩子的母亲,一个四十岁男人的妻子,两个六十岁老者的女儿,几个失学儿童的资助者,很多人的朋友。
在癌症发生之前,她就活得率性又认真。她可以考GT、考研、考博、考各类证书,也可以混迹BBS灌水,让蹦迪、K歌、保龄球填充了每个夜晚。玩的时候玩得起,认真的时候也全力以赴。
她一直都是一个有些小叛逆,不太服输的人。虽然在复旦读博,却也会去泡吧,有一次她被误抓进警察局里,这段经历她是这样描述——
警察开始问话写口供,问到我是干什么的,我说复旦学生,他问几年级,我说博一。然后警察怒了,说我故意耍酒疯不配合。我那天的穿戴是一个亮片背心,一条极端短的热裤,一双亮银高跟鞋,除了没有化妆,和小阿飞无异。小警察鄙视的眼神点燃了我体内残存的那点子酒精,我忽的一声站起来说:‘复旦的怎么了,读博士怎么了,上了复旦读了博士非得穿得人模狗样不能泡吧啦?’
她性格直爽,俏皮又充满活力,不墨守常规,也不坐以待毙,永远迎难而上像个斗士。
(2)
哪怕就让我那般痛,痛得不能动,每日污衣垢面趴在国泰路政立路的十字路口上,任千人唾骂万人践踏,只要能看着我爸妈牵着土豆的手去幼儿园上学,我也是愿意的。
于娟在得知癌症的时候,她的儿子土豆才不到两岁。她曾经憧憬着将来再多生几个小孩,取名阿尔法、贝塔、伽马,却没能实现。
即使经历地狱一样的化疗,即使癌细胞分分秒秒啃食骨髓痛苦不堪,即使带着瘦弱的身躯,一步步向死亡靠近,她也从没想过放弃。她想坚持下去,想活下去,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母亲,她想给她的儿子留下点什么,她想告诉她的儿子:“你的妈妈不是懦夫,所以你的人生里,遇到珍贵的人与关键的事,都要积极争取,可以失败,但是不能放弃。”
虽然癌症让她的生命变得痛苦,但世上还有真情在,她想做个让儿子骄傲的妈妈,仅此一点,无论任何地步,都不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与病魔的战斗并没有浇灭她的斗志,而是使她变得更为毅不可摧。
(3)
“什么结果?”“乳腺癌。”
太好了,乳腺癌,不是肺癌不是骨癌而是乳腺癌,虽然成绩很差,但是要庆幸是六十分不是不及格,如果注定是癌症病人,那就勇敢接受乳腺癌病人这一事实吧。
在得知是乳腺癌的时候,于娟暗自庆幸。在不知道是落枕还是脑转移的情况下,她每天更新签名档“得了落枕真开心”、“得了落枕,我不怕不怕啦”。从不胆怯,从不消极,永远乐观向上地往好处想。
尽管病重,她却仍记得病房里点点滴滴的欢笑,和儿子“土豆”嬉笑玩闹,与丈夫光头开“土豆不宜”的玩笑,能乐观开朗地安慰父母亲,用诙谐又幽默的语言记录下在病房有趣的生活和日常。
她是一朵歌唱的太阳花,坦然接受命运安排,风风火火踏过困境,坚韧又帅气。
(4)
生不如死九死一生死里逃生死死生生之后,我突然觉得一身轻松。不想去控制大局小局,不想去多管闲事淡事,我不再有对手,不再有敌人,我也不再关心谁比谁强,课题也好、任务也罢,暂且放着。世间的一切,隔岸看花、风淡云清。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于娟的博客名叫“活着就是王道”,在追梦的路上,她风华正茂,挥着翅膀想冲天,可却被命运按进尘土里,她付出很多,也包括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在反思自己为何会得癌症的同时,于娟想到怎么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让更多人了解癌症,并远离它,她反思不良的饮食习惯,反思急功近利的生活态度,才明白活着是拥有真实的亲情、友情和爱情,是体味最真实最质朴的来自内心的温软。
名利权情,没有一样是不辛苦的,却没有一样可以带去。她对生命的热爱,对生活的留恋,对亲人的不舍,对病痛的坚强,对生死的通达态度……感动了很多人,也提醒了很多人。
很多人对幸福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为了追逐一切浮华的东西,忘了自己的生存之本,忘了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忘了健康的生活方式,也许,人应该懂得幸福的真正意义,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得到幸福。
时光无多,愿君珍重。
(5)
她除了是一位好母亲,也是一个好人。在两个世界的边缘挣扎,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写下这本书,只为告诉人们一些她在生命尽头所领悟的道理。除此之外,她致力于环境保护研究。
当年于娟去挪威学习环境经济时,被挪威郁郁葱葱的森林所震撼,许下了“把挪威森林搬回家”的愿望。
她的遗愿也是能安葬在能源林。“挪威的森林”基地选在于娟山东老家的一片荒坡上。过去一年多里,于娟的妈妈经常到荒坡上干得不亦乐乎,母女俩的愿望就是把这片荒坡变成“万亩林”,并希望能申请种挪合作的能源林研究示范基地。
这片森林,完成的是于娟的遗愿,汇聚的是她的父母以及众多公益人士的爱心。
于娟走了,但她的灵魂依然寄托在故乡的能源林上。或者,她已经化作一棵破土而出的楷木,在向你我迎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