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知道等待那么漫长,足以让我在此后的漫长生活中脑海里常浮现出那张眼泪汪汪的脸,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原来童年的等待是一生也无法忘记的期盼,也是一生都无法弥补缺失,那便是父母的爱。
我并不觉得自己的童年有多么的悲苦,却足够让那时年幼的我泪流满面。
我的家庭不富裕,也注定了我不完满的童年。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 自打有记忆起我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唯一的记忆还是他让我写字,我写不好,他就提着我走出房门让我跪在地上。
而我过着没有父亲的童年就这样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着,有时候感觉很心酸可那时我却觉得的很快乐。
那时候的母亲常叫我“矮子”,长大后我站在母亲的面前望着她比我高半个头的脸说:“就怪你小时候老是叫我矮子,你看现在都没有你高。”然后母亲就看着我笑笑眼角的皱纹就像发丝一样细密。那时的我每天放学回家就会牵着家里那条黑色大水牛让它饱餐一顿,那时我特别讨厌那根系着牛鼻子的被我紧紧握住的绳子,仿佛那条绳子不仅系住了老牛的自由更系住了我的自由。放完牛后又背着比我还高的背篓去给那些整天不知疲倦的叫个不停的猪割些菜,俗称“猪菜”,割完猪菜后天就黑了我回到家里烧好大半锅水,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会背着一背篓牛草站在门外大声的叫着:“矮子,快开门。”那时候的时光就这样单调的过着,我仿佛有做不完的家务事,砍猪菜,洗碗,做作业······
这样的时光一直维持到我7岁的时候。
我记得那个下午,阳光燥热的像个火球一样,知了趴在树上不停的叫着烦躁的就像我的哭声,我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眼泪就像磅礴大雨一样狠命的砸落到我的脸上,外婆抱着我将我反锁在屋子里,我看着偌大的空屋子孤独而安静抱着颤抖的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留下巨大的时光把我吞没在那个不被关注的童年。
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总觉得像骆驼一样背着沉重的包袱行走在孤独而昏暗的沙漠,有时候会看到海市盛楼一般美好的希望却又是总是在靠近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我孤独而期盼的并不存在的等待。
和爷爷在一起的生活是冰冷而温暖的,就像一颗地上的石子一样,生活赐予我阳光我就温暖的详躺,阴雨密布的天气我会潮湿的蹲在不被发现的角落里孤独的悲伤。而我童年的所有时光被这样极端的两种情怀包裹着,我在那座孤城里找不到去路也没有出路,唯一的就只有等待,等待自己长大,等待时光带我离开这样阴冷而萧瑟的童年。
唯一被我在后来的生活铭记于心的是——爷爷的爱。
爷爷是爱我的,并且一直纵然着我的乖戾。
就连爷爷也说:“我倔强好强了这一辈子,算是败在了你这个小丫头身上。”
是的,在别人的眼里爷爷是吝啬的老古板,爷爷是顽强倔强的糟老头,但在我的眼里爷爷是一个热爱生命,勤俭节约并且骨瘦如柴的小老头。
爷爷常常坐在门外的石凳子上,看着天空渐渐暗淡的黄昏双手刮着沾满泥土的鞋子自言自语的说:“人生难满百,70古来稀。”我坐在不远处看着晚风吹过的树林留下一片唰唰声,像是一声沉闷的回答。那时候的我并不懂在我拼命幻想并且努力希望长大来到童年像风一样扫过我的生命的时候,会有人在乎一天被一天埋没过的时光。
有时候寒冷像放在胸口的冰块一样,我就像倚着一颗根基不稳摇摇欲坠的老树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
爷爷的房子是被1998年那场洪水摧毁了,厨房的一角被两颗弯弯扭扭的树杆撑着,倘或是吹风下雨屋里总会有许多漏水的地方,我总是在那些地方摆满盆子或者桶接着那些像我不安的眼泪一般的雨水。雨停了的时候,70多岁的爷爷便会搭着梯子爬到房顶上去一片一片的翻好那些被吹翻或者吹烂的瓦片,我总是拿着长长的竹竿在屋子里关着门看明亮的光线从屋顶的间隙里投射出来,然后用竹竿对着那个缝隙并大声的喊着爷爷说,这里又有一个漏子。
有时候我很惧怕这间屋子,仿佛总在无声的夜里那些在我白天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的攀爬。
记得那时一个夏夜的晚上,屋子里的煤油灯在昏黄的光芒中一闪一闪的,我坐在椅子上看书,老觉得的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直到我感觉到冰凉的东西从我的脚上穿梭,我低着头看到一条蛇正从我的脚上穿过,我睁大着眼睛按捺住胸口仿佛快要跳到爆炸的心。我害怕,从没有过如此的恐惧占据着我年幼的心成为我人生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阴影,我记得那一晚我蹲在路边,望着不远处那座灯火闪烁的城市眼珠就像侵泡在水里一样。
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我有一所坚固牢靠的屋子。
没有父母关爱的童年,就像一只流浪的猫一样。
爷爷再怎么疼我也有照顾不到我的时光。
记忆里的童年仿佛一直被欺负。
他们总是嘲笑我,笑我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笑我像个不倒翁一样,再怎么打都不会倒下,也不会哭泣。那时候我感觉他们的笑是冰凉的,就像那条从我脚上穿梭过去的蛇一样。而我总是在他们走后收拾着被撒下的零乱的书本,默默的擦着侵泡在眼眶里眼泪,有时候多么希望一抬头就看到那张温暖如春风的脸能涤荡我内心的委屈与孤独 。这个幻想就像我童年里的 眼泪一样,无数次冲撞着我的心灵。
有时候感觉,坚强是被孤独训练出来的。
9年的新年之夜,是我在无数次幻想和失望中走来,看着那些笑脸像窗外的礼花一样灿烂而美丽我却独自在黑暗里默数记忆里父母给我零星而散乱的回忆,小时候曾捂着脸痛苦过可是后来我渐渐的变得沉默。
我不想用任何言辞去扭曲我的童年,可是有时候我真的有种无法言说的伤痛心疼着自己的童年。
当别的孩子在父母的怀抱里嚷着要玩具或者新衣服的时候,我却顶着7月的骄阳带着松松垮垮的草帽淹没在麦田里割麦子的时候,我不哭;当我的手指被菜刀像猪菜一样砍掉看着血像水一样侵湿了纯白的棉布的时候,紧咬着牙像咬着痛苦的根一样,我不哭;当别的家长带着自己的小孩去学校开家长会,我却看着空空如也的位子,不被关注也漠不关心的时候,我不哭······
我唯有强大自己的心灵才能更坚强的活着。
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逃离童年的那座孤城。
我一直清醒着自己的童年,因为明白,所以痛苦,因为感恩,所有成长。
我从没有抱怨过自己的童年,因为生活赐予我的我无法将它剔除,只能习惯,然后等待那些痛苦的时光成为永恒的记忆,我会笑着去讲诉我永远无法弥补的时光。
我一直以为我的童年一直等待的是父母的爱,后来才知道因为父母无法出现在我的童年,我只能等待成长。
让成长带着我走向父母的爱。
让他们欠我的童年 ,回报一个让他们温暖的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