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两年前的暑假,我从苏州败北回乡,又在恍惚中踏进了郑州的一所工厂。
一、开封男孩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最要紧的自然是先找一个可以一起吃饭相互陪伴的人 。在员工宿舍,初识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同样的刚刚高考结束,同样的年纪相仿,又同样的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他家就在开封杞县,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入职的第一天晚上,霍帅和我一块到豫康宿舍的楼下吃饭,一份炒面几瓶啤酒。宿舍楼下的夜生活充斥着喧嚣,形形色色的人对于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孩来说,难免陌生而新奇。对我而言,即使是短暂的停留,也总会想在居住地方的周围四处逛逛。 一来熟悉周边的环境,二来也希冀能记下点什么。
我们一起看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有许多玩轮滑的男男女女在溜冰场里一个接一个的开着火车,欢笑声不绝于耳。让现在的我每每想起,都有种类似在大学生活的错觉感。事实上,他们只是工厂下班回来跟我们年龄相仿的同龄人而已。这些生活中偶尔的乐趣,让他们暂时忘却了生活的压力。
霍帅是一个腼腆而真诚的男孩,因为当时厂里生产新产品的机器还未安装完毕,工作的时间都在偷偷聊天里度过。我们常常有大把的时间出去闲逛。我的生日是在暑假,那天恰逢我生日,朋友请我去看了韩寒《后会无期》的首映, 同行的霍帅自然在邀请之内。看完了期待已久的电影,在影院二楼的电玩城,我们三个男孩玩的不亦乐乎,跟霍帅的关系也渐渐熟稔了起来。看完电影回到豫康,在楼下的小吃摊,他们两个又提议喝酒来为我庆祝生日,直到街上的路灯熄灭,一个个有了醉意,方才散场。霍帅一直为我们请他吃饭看电影而心有愧意,一路上絮叨着暑假工结束,回请我俩喝酒作为补偿。我和朋友并未放在心上,嘴里搪塞过去。
正式上班,我白班,霍帅被分到了夜班。被动接受的工作时间将我们原来的生活方式打破,当我早上起床上班时,霍帅已不知何时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上班期间,忽然收到他发来的一条短信,说他家里有事已经辞职,来不及跟我们说再见。回到宿舍, 我的床上放着一提哈尔滨啤酒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跟飞翔这段时间把我当成朋友,这提酒是留给你俩的,我答应过请你俩喝一次酒”。
后来再想起霍帅,总忘不了他跟我说他家在开封杞县。因为我高三复读时的班主任,家也在开封杞县。也就在两年前的那个暑假,我们的班主任龚哥因癌症去世。。。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好下班回来准备睡觉,第一反应是这不是真的!直到班级群里,贴吧里炸开了锅我才逐渐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半个月前我还跟同学一块去找他请教填报志愿的事情。找他那天,龚哥正好从学校后山的庙里烧香回来。现在想来,人总归是脆弱的,即使是我们心中那个允许我们逃课打篮球的大男孩班主任,在遇上无能为力事情时,也只能寄希望于虚无之中。
我把这个消息短信发给我最好的朋友后,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盛夏的夜,却突然有股凉意侵入肺腑。窗外的雨,下的结结巴巴。一直惦念着去开封杞县看看龚哥,直到如今也未能如愿,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不能说但却永远不会忘记。
二、四川姑娘
陈诗是一个机灵鬼,整天嬉皮笑脸,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但其实她是一个小骗子,从刚认识她开始,一直骗我骗到离开。
她管我叫大爷,还满脸真诚的对我说,“大爷,在四川话里就是帅哥的意思”。起初,懵懂如我,傻呵呵的相信了。后来一见我就一脸欢喜的喊我大爷,让我渐生疑惑,总觉的这话不太对味,却不知哪里不对味。私下里我把“四川话,大爷的意思”输入百度,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来,看她每次都这么欢天喜地地喊我,一水的四川话,满嘴的四川火锅味,但这火锅是奶油味的,我也开始慢慢受用,高兴了跟着她学四川话喊她幺妹。
上班期间没有事做的日子刚开始时是惬意的,但没两天一个个就都希望赶紧工作。因为整天无所事事的生活太过单调乏味,毕竟上班又不能到处蹿着玩 ,必须规规矩矩的坐在哪里,线长一副严肃面孔不让说话,但一车间的暑假工都是学生,又怎么约束的了呢?
每天上班,这个四川姑娘不是给我看相就是给我算命,还一口一个大爷的叫着。扯着她那奶油味的四川口音“我跟你说,大爷哟,你这个命不好,你是要到三十几岁才能娶到老婆”,还一脸认真相。“你给我滚犊子!”我吵吵着说我来给你算算,她把手伸过来给我,我学着她的四川口音说“你这个命哟,也不好。注定这辈子要红尘颠沛经历各种爱恨别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她还是满脸笑意,然而我分明却看到她眼里难掩的伤悲。
那次相互算命之后,我们常常和几个同是做暑假工的朋友一块去逛街一块去K歌,一块在城市夏天的夜里 ,在街边吃小吃喝啤酒侃天说地。对于从千里迢迢的四川来郑州做暑假工的陈诗,我无意间多了一份关心与注意。我问她为什么跑这么远来郑州?到广东深圳那边不是更好?她并没有仔细给我解释,只是提起她从四川来的火车上看到一条小狗,特可爱哟。后来恰逢幺妹她大姨(我们共同认识的另一个同来做暑假工的朋友)生日,我跟同来的好友一块去为她大姨挑选生日礼物时看到一个很可爱的毛绒玩具狗,在买好礼物之后也为幺妹买下了那只毛绒玩具狗。到员工宿舍楼下,我打电话给幺妹,听到我要送她一条小狗,言语里充满了兴奋。她问我“大爷,小狗可不可爱?是不是活的”我“。。。你下来就知道了。”
街上人流依旧熙来攘往,我们就站在路边聊了很多。原来,她父母离异之后跟了她再婚的父亲, 她对我说“后妈对我很关心的,她带来的孩子比我大,哥哥们也对我很好。”面对这样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我觉得那一瞬间分明有一束光注入我的心里。慌乱如纸的青春里,任谁不是离家出走,茫茫人海里游。跟她相比,我差的太多太多。
一样的红尘颠沛,一样的爱恨别离,一样的七情六欲,一样的失望或希望、笃信或迷惘。面对这个善良的姑娘,我只希望我那次给她算的命一句也不要成真。
转眼间暑假工就要结束,我们一块去办理了离职。走的那天,我们站在锦苑门口,她又对我说“大爷,上了大学,不要太浪了哟,大学姑娘那么多不要见一个爱一个,小心三十岁之前讨不到老婆哟”,又对我说“大爷,我们都要分开了,你要不要抱抱我哟?” “大爷,你们能不能晚一天走,我大姨一个人在这里好可怜的哟”。“大爷,我要走了就告诉你哟,其实四川话里的大爷就是大爷,不是帅哥的意思哟”我“......”。我很后悔当时出于害羞,只是潦草的拥抱了一下,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我们相约以后一块到四川去她家里做客,她请我们吃正宗的四川火锅,倏忽间将近三年过去了,再也没了消息。
前不久看到空间访客里出现她的名字,我心中一喜,QQ上给她发消息,她告诉我她通过专升本考入了四川理工学院。 心地好的姑娘,何愁没有一个好前程。在这里借用孩子的诗,在开封向远在四川的你送上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三、
青春匆忙,无论慌乱如纸还是鲜衣怒马,很多人很快进入一个人的生活又很快的离开。我们有太多未完成的事情,会在冗长的等待中,慢慢地消耗掉热情。 而有些感情,却会在时间之笔下,越写越长,越写越觉留恋。
关于郑州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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