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后一盆床单被罩挂起、晾好,周末的大洗任务就算结束,回屋里拿起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屏幕突然就暗下来,揉了揉眼睛,又跑到窗户边,屏幕依旧暗着……手机坏了?还是我———眼睛坏了?跑到晾台上,才发现乌云压顶,天色暗了。刚刚,就三五分钟前,我洗衣服、晾衣服的时候,那白得晃眼的大太阳,此刻早已不见踪影,被厚厚的云层挡到天外,外面的世界也由白转黑,晾台上有丝丝凉意。
要下雨了?床单的一角还嗒嗒地滴着水,在地上洇出一个小小的水圈。
朋友圈里又开始为这即将到来的雨刷屏,有的在大街上、有的在自家阳台上,或不知某处,总之,同一片天空同一朵雨云,都在盼一场痛快淋漓的雨。我暗自得意,你们要感谢我啊,因为我今天洗了床单被罩,才有了这一场雨。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在家洗过床单被罩这样的大件了,大概有一两年之久吧。之前呢,我当然是在家自己洗,洗好晾干收起,循环往复……可是有一天突然就不对了,洗好之后,就开始变天、下雨,没完没了的下雨,等到雨终于停了,洗好的床单都沤出了一股霉味儿,那就挑个好天气再洗一次呗,洗好之后,又开始下雨,循环往复……这样的教训持续了大概数月之久,我为此买了两套新的床单被罩,从此就不在家洗这些大件了,拿到外面洗衣店里洗。
日子久了,那些沉痛的教训就忘了,再说,这几日持续高温连日来的毒日头,预报了好几次的雨都没下,这不顶好的大洗日子嘛。
没想到,两年过去了,我这乞雨的法力竟还在!
吾虽不能呼风,但可唤雨。
还有一个行为,也特能招来雨——烫头发。
那几年很流行离子烫,即便自来卷的头发也能烫得顺直滑,很飘逸的感觉。那时我正好一头长发,不过我的头发虽不是自来卷,却因为发量多,又厚又蓬松,披下来就是蓬头垢面里的那个“蓬头”。于是我也按捺不住爱美之心地去烫直发,想着从此长发飘飘起来,刚烫出的效果还是很好的,清汤挂面。发型师叮嘱,用了定型水,一周之内不要洗头,尽量不要湿水哈。当然当然,忍七天不洗头算什么,从此以后我长发飘逸……第二天下雨,我也打伞的,不过第三天第四天……都下雨,湿水总是难免的,总不能因为烫发还要请假七天不上班不出门吧。最后我的头发蓬松依旧,这能怪发型师吗?我好几个朋友都在那里烫的,一点问题也没有。能怪我吗?我很注意,也坚持七天没洗头,可是连着下五天雨,我没办法让它一点也不湿水。那次,好像发型师不愿意自己手下竟然有不成功的案例,一定要免费重新给我烫一次,可能那年雨水特别多,我还是在七天之内被雨淋了。又因为连烫两次,发质伤得厉害,发型师让我半年之内不要再烫发,以养护为主,第一次烫发以失败告终。
朋友们知道我想烫直发,听说哪里有师傅手艺高,就赶忙向我推荐。我也长了心眼,烫发前先看天气预报,朋友笑我,听说农民种地要看天气,没听说做头发还要择黄道吉日。
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最起码,没我烫头发来得准,只要我烫发,第二天准下雨。有一次,我烫完头发当天夜里下起了雨,次日一大早,就有朋友打电话对我说“我昨天晚上跟好几个人说,我有朋友一烫发就下雨,果然是啊,太准了你,哈哈哈……”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的乞雨行为,我主观上并没有想让下雨,我是不想让下雨的,可是老天有时候就喜欢跟人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是恶作剧吧。
有意的乞雨也有过一次,在我很小的时候,学龄前了。有一年夏天,大旱,其实,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些,也不关心旱不旱,我知道的是村口的大池塘干了,那是平日里人们洗衣服的地方,水应该很深,听说淹死过人的。干了的池塘底部裂开一条一条的大口子,有一天,我和小伙伴们在村巷里玩的时候,被几个老太太叫住,把我们领到某人家的院子里,我奶奶也在,她们商量要乞雨。乞雨的仪式要我们几个小姑娘来完成,我是年龄最小的,具体过程记不大清了,好像是要我们头顶着抹布(就是家里洗锅涮碗常用的那种),跪着从院子这一角到那一角去,老太太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乞求龙王爷降雨,似乎还要让我们哭,哭出眼泪来最好,可是哪能哭出来,憋住不笑就很不容易了。为了不让别人闯入这个做法的道场,似乎还把院子大门从里面拴上了。又听那几个老太太念叨,本来应该到干了的池塘去乞雨,让我们在池塘底跪拜去,可是那些年人们反对封建迷信,怕别人看到了不好,再说,小女娃也怕羞,院子里也就罢了,听奶奶的话跪一跪,到村口的大池塘,让人看见不被笑死,那些上了学的大孩子更要笑话我们。奶奶也再三嘱咐,不要跟你妈妈说啊。当然不说,妈要是知道我跟着奶奶搞封建迷信,骂死我。那次到底有没有乞来雨,我也忘了。
也真有能乞来雨的。
乙未夏日,连日高温,暑热难耐,冯老师、王老师两位先后写字乞雨,翌日果然天降大雨,降温解暑,众人直呼神人,又让冯老师作东请客庆贺,实不过借此相聚,众友诗歌唱和,又有了乞雨宴诗集。
吾书此文时,窗外暴雨忽至,这一场雨终于是来了。
附 冯 王二位老师乞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