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之屋

人类对邪恶的恐惧,大半来自远古时代的遗传。但这种遗传到了现代,已经与远古时代人们的恐惧对象脱节——那些原始森林中的毒虫猛兽,那些深潭里的巨型食人鱼,那些丛林深处的敌对食人部落;在现代已经失去踪影。但是,恐惧仍然存在。邪恶之物要么或许潜伏在我们心中,要么可能真实存在于我们的身边。

C大的23号宿舍楼的斜对面,坐落着一座古怪的、无法言喻的四层楼房。人们无法对它的建筑风格归类,因为它有巨大的中国唐代飞檐式的屋顶,在飞檐下面是中国传统的斗拱,而支撑斗拱的是七根古怪的希腊风格的立柱,它们在长廊的边沿立着,一直向外延伸,支撑着上面那些中国式巨大屋顶。这座楼房的外墙和门窗则装饰着阿拉伯式夸张的花纹。一般人第一眼看到它,心头总要产生一种厌恶之情。因为这幢建筑年久失修,表面墙皮早已斑驳不堪,并且长满了青苔。这些生长过快的青苔会加速腐败,从而发生一阵阵腐败的恶臭。这些气味刺激人们只会远离这座建筑,绝不会主动走近它。

这座令人厌恶的楼房在c大建立之前,就已经矗立在那儿。后来由于c大扩建,在它的对面距离不远的地方修建了23号宿舍楼。在这座宿舍居住的同学,无论上课下课,每天不得不经过这座怪诞的建筑,面对它所带来的压抑气氛。

受惯了它邪恶气氛影响的同学,对这座散发着怪异氛围的建筑,自然是敬而远之的,闭口不谈这座怪屋的任何话题。至于那些围绕这幢怪屋的种种传说,并不是出自他们之口,而是在不同时期,根据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再加上自己的主观推测而形成的谣言。

一个叫陆明的c大学生,天性中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他进入c大,便对这座怪屋产生了兴趣,之后,他开始搜寻各种关于这座怪屋的资材。经过一番对比和研究,他注意到了传说中提到怪屋中传来的一些古怪得无法形容的声音;他还意识到了与声音有关的一些可怕的诅咒,他认为怪屋的诅咒传说,从很远的时代,一直流传到现在。

他为研究所找到的资料,大多来自c大图书馆里一个十分隐秘的阴暗房间,房间里面放着几排古老的巨型书架,上面摆着的都是一些破旧不堪的古书;其中,一本东晋道士写的炼丹的书、一本古希腊智者的传记,以及一本阿拉伯先知的预言集,都记载着与怪屋历史相关联的只言片语。

陆明的调查是从怪屋怪声的传说开始的,因为它是众多传说中为数不多的被c大同学证实的一个传说。一个住在23号宿舍四楼的学生声称,他听到了来自怪屋的奇怪的声音,那种声音像是噪音,但又有一定的韵律,而且十分有力地冲入他的耳朵,他寻找声音的来源,结果,发现越靠近怪屋,声音就越大。

第二个听到声音的人也是23号宿舍的学生,那是一个傍晚,他正发低烧,躺在床上休息,声音忽然就从对面的怪屋传入他的耳朵。他感到这种声音像是电子仪器的指示器的鸣叫,这让他心烦不已。他不得不走出宿舍,但却倒在了宿舍的门口。据在门口看到他的同学说,在他跨出宿舍大门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惊诧地望着对面的怪屋。

第三个有力的证据十分清晰而详细地描述了怪屋发出怪声时的情形。它是由一个远离c大的外校学生提供的。当时,他来c大访一个住在23号宿舍的朋友,两人相谈甚欢,结果要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晚,他便留宿在了朋友的宿舍里。这间宿舍在四楼,窗外正对着怪屋四楼最北端的一扇窗户。当晚,他失眠了,因为他一躺下便恶梦不断。梦中总是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一扇雕着古怪花纹的窗户后面窥探着。他起身走到窗边,看见对面楼上窗后面亮着微黄色的灯光。他知道楼上并无人居住,可是为何会亮着灯,这让他十分奇怪。接着,声音出现了,如同平静的深潭里忽然投入一块石头。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如同海上波浪滚滚的回响。他十分确定,声音来自面对面的楼上,然而其它的事情则陷入了一种模糊的感观中;他隐约瞧见了对面雕花窗棂后面的灯随着声音的出现,由微黄变成深紫色。这时,月亮正运行到唐代飞檐上,月光把声音融化在窗户的深紫色里。这让他像喝醉了酒,晕倒了过去。

陆明将这些调查得来的情况与古书上的记载进行了对比;根据古书上的传说,一些古代东方与西方的哲人不约而同地发现一些远古的、未知的生物。他们中的一些人曾秘密地聚会,希望从未知之物身上得到哲学上的启示。传说还说,未知之物出现时,会发出笛子般的音乐和油画般的浓重光采。传说还常常提到,人们对它的恐惧,和它可能带来的危险。因此,人们如果发现它将要来临的征兆,都尽可能地敬而远之,从来没人想要为了探查它而接近它。

陆明还发现这古书写作方式都有同一个特点——书的开头部分的记载或描述总是清晰而严谨的,而越接近越接近结尾,就越变得支离破碎,让人越来越难以阅读,到最后,书的内容变得如同疯子的呓语一样。因此,陆明猜测古书写作过程中,必定发生过一些可怕的变故,严重干扰到了作者,使他们的书写变得逻辑混乱,前后不一,以至于产生了天书一般的内容。陆明还得到一个更胆大的猜测,书中记载的求知之物身边应该有一群守护者,他们对任何可能危胁到未知之物的人都会施以诅咒。东方的圣人、西方的智者、阿拉伯的先知都在窥探到未知之物的一鳞一爪以后,便受到了他们跨越时空、跨越地点的惩罚。

陆明时常徘徊在怪屋周围,细细观察屋子外面的各个部分,他对怪屋的猜测虽然可怕,但反而让他更加着迷了。那些黑夜里朱红色的中国式飞檐,那些白色的希腊立柱,那些烟雾般缠绕着的花纹的窗棂,以及雕着古怪图形的圆拱门,足以让他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以致于他的同学也觉到陆明的行为异常莫名,慢慢地远离他,开始把他和疯子联系在一起。

终于,在一个寂静的夜晚,趁其它同学都已睡熟的时候,陆明带着一只手电,撬开怪屋那雕着阿拉伯花纹的圆拱门,摸索着走了进去。在手电的微光照射下,陆明看到门后是一条笔直的、一直延伸到黑暗中的长通道。

他凭着微光,沿着通道向前走。他发现通道两边,靠着墙壁放着一排排巨大的、表面残破不堪的书架,上面第一层东倒西歪地摆放着一本本沉重的书籍。陆明尝试抽出一本,可是由于太重只好作罢。他用手电照着书架观察,那些立着的书与斜倚着它歪倒的书所形成的阴影里,有某些东西正发出细碎的声音。这些景象让他想到c大图书馆那个藏着古书的隐蔽房间。他觉得自己现在正处在一间巨大的资料室或者一间档案馆里。

陆明继续向前走,两面的墙壁忽然向两边扩张,如同漏斗一样,出现一个宽敞的空间。这是一间房间,它四面的墙壁呈锐角连接,形成一个近似菱形的形状。这样,他似乎从一个漏斗细长的瓶口走进了漏斗的肚子里。

房间的中间放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巨型桌子,桌子的四周围着一圈巨型高脚椅子。椅背大约几乎有二米长。他想像到究竟是哪些人会用如此高的桌椅?那些远古的巨人、那些深藏在历史深处的未知神族,是否会有这样的体量?是否曾在这里秘会?他费力地爬上一张桌子,站在上面看,桌上一片狼藉:杂乱无章堆放着的、写着象形文字的巨大纸张,雕着怪异动物塑像的灯座,长满青苔的、翻倒的巨大瓶子。忽然,陆明的手电照在那些瓶子上面闪闪发光,他仔细一看,原来瓶子在晃动,接着,从瓶子口钻出一只老鼠,它一定被手电光吓着了,飞一样的跑进房间后面的黑暗中。陆明终于明白,书架阴影里那些细碎的声音是什么了。这些老鼠恐怕很早就发现了这里,并在这儿安好了家。

陆明跟着老鼠的足迹,走入房间后面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忽然现出一团微光,他朝它走去,进入了一个比刚才更大更宽敞的空间。对面高大的墙壁上,靠近顶部的位置,开着一排透亮的气窗,一束束惨白的月光透过这些窗子照射下来。他借着月光,看到前面是一座高大的台阶,上面安放着一张宽大的石头平台,月光正好笼罩在上面,照亮了平台某些反光的东西,从而让他们闪闪发光。陆明对上面的闪光物产生了极大兴趣,穿过平台前面一排排像看台一样的高大长形坐椅,他想去看看平台上的东西,但平台已经超出了他的身高,他不得不向上攀爬。

等他爬上平台,看到的景像竟是那么那么地惊骇,仿佛跌入无边的深邃黑暗之中。平台上堆放着两具生物的骨骸,那绝非人类的骨骸,身长足有两个人高,头颅——如果那是头颅的话,呈现三角形,嘴角一直开到头顶。眼睛部位则是一条细长的缝隙,两只眼睛应该是连在一起的。它们的胸骨都被切割开,这样,在胸腔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大圆洞。手臂和腿在关结的地方也都被切开,陆明伸手捡起一节切断开的肋骨,用手电照着,观察它们。他发现除了惊人的大小外,骨头的材质绝不是地球上任何生物的。因为在骨头的表面似乎一层薄薄的金属层,所以光照在上面,会反射出一闪闪的微光。陆明想像到医院中的手术台,也许在原古时代就有一些生物开始对另一些它们不熟悉的生物,开始了解剖研究。而且,这些研究似乎并不是自动停止的,而是由于某种不可知的外来因素,让这些正在进行的研究被迫停止了。这两具遗骸也被遗弃在台子上,再没人过问。但是,这又有谁可以肯定呢?也许将来,它们的主人会再次来临,重新对它们研究。

这时,一只老鼠从遗骸的那犬牙交错的胸骨间穿行,这让陆明十分厌恶。他把手中的一节骨头朝它扔去,老鼠飞快地跳下平台,绕过台阶,消失在台阶后面的黑暗中了。陆明跟着它的路线,绕过台阶,发现台阶后面暗影之中藏着一条楼梯,楼梯两边的扶手上雕着古怪的、无法言表的古生物塑像。这些塑像大多残破不堪,无法仔细分辨那些生物的具体形态。楼梯很长,陆明十分费力地向长攀爬,终于气喘嘘嘘地走上了二楼。

进入二楼,陆明发觉这里的景象与一楼完全不同。华美的装饰与器具统统不见了,他走在一条狭窄的简陋铁皮搭成的通道上。他扶住通道两旁的铁制栏杆,用手电向四面照射,吃惊地发现他所在的通道上悬空的,如同一座桥一样高高地架在二楼楼层上。他把手电向下面照,看见沿着这座天桥的下面两边整齐地排列着两排房间,这些房间古怪异常,因为它们全都没有屋顶,陆明在桥上可以屋子的一切。这些屋子里的陈设简单,甚至达到无法让人居住的程度。所有屋子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包括一张简陋的铁床,一张样子古怪台子和一个漏斗形的、怪模怪样叫不上名字的东西。陆明把手电光照在一张床上,仔细观察,发现这张这张床大小和一楼平台那两具骨骸大小相当。他猜测,生物在化为骨骸之前,一定生活在这些简陋破烂的房间里。而这些房间让他又想到某种恐怖的场所,比如说,奴隶们居住的简陋居室,又或者阴暗潮湿的牢狱。陆明不敢再往下想,这里的气氛让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他迈开步子向前走去,要尽快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地狱般的地方。

走出通道尽头的大门,又出现一段楼梯,陆明接着向上攀登。他爬到楼梯最顶端,三楼的入口处被一道自下而上,倒下来的石门,封住了一半,只留了下面一半的空隙,陆明觉得石门应该是一个机械装置,因为石门下面没有支撑,而它却可以悬在空中,并没有完全落下。

陆明钻过石门,前面是一条过道,它两侧的墙壁形成一个“八”字形,向里面走,过道越来越宽。墙角的位置,每隔一段,都放置着一个圆形的墩子,墩子之间,由一根长长的、细细的管子相连接,延伸到前面黑暗中。直到尽头处,过道出口形成一道巨大跨度的拱形门。陆明穿过这道门,就进入一个巨大的、令人吃惊的无法言喻的大厅。它的四面墙壁呈菱形连接,中央是一个有一人高的圆形墩柱,围绕墩柱的四角是四个小的墩子,细细的管子通过这四个小墩子与中央巨大的墩柱相联。陆明的手电照在这些墩柱上面,发出金属般的闪亮的光泽,他觉得它们的材质应该是某种金属物质。他还想像到,如果把四角的四柱小墩柱连接在一起,可以形成一个正方形,那么中央的巨大圆形墩柱必定与正方形的四边形成切线。这一点似乎说明它们是依据某种严谨的数学原理建造的。

陆明围着中央圆墩察看。在它的后面,他的手电光照在圆墩上伸出的一只脚上,那是一只人类的脚,外面穿着一只闪亮的胶皮面的鞋。陆明在震惊中,感到异常兴奋,这自进来后见到的唯一人类。也许他已经死去,变成一具尸体,因为那只脚一动不动,僵硬地悬在那里,但陆明知道毕竟曾经有人到过这里。

陆明举起两手,向上跳,抓住圆墩的边沿,使劲向上爬。圆墩表面很光滑,两脚很难着力。但陆明经过几次努力,终于上爬了上去。圆墩上面十分光滑,而且闪着金属的光泽。他拿手电向前照去,果然前面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手电光在他身上闪来闪去。陆明发现那个人穿着一件类似紧身潜水服一样有着光滑表面的衣服,头上带着一个硕大的、有着玻璃面罩的金属头盔。“他”头朝下,身体却朝着陆明侧卧着,两手极力地向前伸着,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精神痛苦的压迫。陆明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伸手去把“他”的头扶正,想去看看他的脸,但这让陆明吓了一跳,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陆明看得很清楚,那个人面罩下的头颅已化为一个有着深深眼窝的骷髅头。陆明忍着巨大的惊恐,慢慢把这具尸体翻到脸朝上的位置。他发现这具尸体轻得惊人,他推测尸体已经全部白骨化了,而这也说明这个人已经死很长时间了,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却丝毫没有腐烂的痕迹,这实在令人费解。陆明猜测他的衣服是某种化学纤维制成的,很可能上面破了一丝很小的缝隙,让空气进去了,使里面的尸体腐烂,最终化为一具骷髅。

这时,陆明已经镇静下来,他在尸体的衣服上面翻找,希望可以找到能说明“他”身份的东西。在上衣的口袋里,陆明掏出一本笔记本大小的书。他捧起书本,翻开书页,感到书的纸面像金属片一样异常光滑,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难以理解的象形文字。这让陆明联想起他在图书馆中看到那些古书上的记载,古书上面那些抽形符号一样的文字和那些不知所云、毫无逻辑地排列着的文字,似乎跟眼前的象形文字是对应着的。这就如同用母语的字音去标注外语的读音。陆明凭着记忆中的那些古书上的读音,对照着现在书中的这些符号,他很快念出一些字句:“啊呀砸啊呀纳砸那丝……”

陆明的说话声细小而微弱,但在这个怪异似乎有回音作用的大厅中,声音却可以空洞地回响着。接着,一阵巨大的、轰鸣般的嗓声,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波地涌入陆明的耳朵。陆明急忙用双手捂住耳朵,但那不起任何作用。他想起那些曾听到过怪声的同学的对话,觉得他们对这些声音形容都并不确切。这是一种可怕的、足够令人疯狂的声音。陆明把拿本书揣进兜里,急忙跳下巨大的圆墩,朝门跑去,他要尽快离开这里,摆脱这些可怕的嗓音。当他身在通道里里,背后忽然发出耀眼的强烈的光茫,陆明不敢回头,即使背对着照出的光线,他的眼睛被光茫照射得一片模糊。在这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周围的光线,不仅强烈而且在不断变化着颜色,有时是蓝色,接着变成黄色,有时是紫色,随即变成橙色。

陆明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他摸索着,踉踉呛呛地走出三楼通道大门,然后飞奔着走下楼去,走出怪屋,他像是疯了一样,朝学校外面跑去。现在,漆黑的天幕里已经微微透出一丝亮光,几个早起早练的同学,看见了飞快跑来的陆明,他们向他招手,但陆明丝毫没有理会,在陆明要穿过操场时,他摔倒了。那几个同学见状,急忙跑过来察看,陆明的情况极其恐怖:他面朝上倒在地上,两手使劲地捂住耳朵,眼睛紧紧闭着,张大着嘴色,极力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他的身体则扭曲成虾米一样,似乎身体上缠绕着某种东西,同学把他送往学校的医院,之后,又转往市里的大医院。

在医院里待了一周后,恢复神志的陆明回到了学校,在同学的眼中,他变得沉默寡言,离群索居。人们常常看到他独来独往,徘徊在图书馆里。他看到他人像着了魔一样,坐在图书馆一间狭小的房间里,独自面前放着一本满是怪异符号的用铜版纸印刷的书,他则对着这本书誊写着什么。对于任何想要接近他的人,他都抱以一种警惕的态度。

两个月后,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图书馆的闭馆时间到了。一个管理员开始巡视每一个房间,来到那个十分狭窄而稳秘的,藏着旧书的房间,他看到陆明仍然坐在里面的一张椅子上,他的头倒在前面桌子上,两手垂在地面上。管理员走上去,伸手推了推他,陆明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管理员这才发现陆明已经停止了呼吸,而桌子摆着一本他最近一直看的、铜版纸制成的书和一本他用来记录的笔记本。

事后,有关人员察看了那本笔记本,上面写着唯一一段清晰可解的字句只有开头几句:“无所畏惧的人们仍然胆大妄为,巨大的来自遥远的空间的异类已经受到消息,骄傲、荣耀、光辉,属于人类的这一切,必将在某一天迎来灾难……”后面的文字几乎是无法读懂的,因为它们毫无逻辑地、按照如同咒语一样的顺序排列着。

最终,这本笔记本并没有被扔掉,而是出于某种原因,被当作了陆明之死的纪念品,放在了图书馆那间陆明死去的稳秘房间里,和书架上其它年代久远的破旧书籍,摆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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