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你回忆一下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感觉最不堪的场景,可能是什么样的?一个迫于生活压力将自己扔在乡下的妈妈,一个苍老驼背弯腰的奶奶,一趟回乡的客车坐满高声喧哗、说话粗鄙的大妈大婶。而这些都集中在了这部《外婆的家》里,豆瓣评分9.0。
我们都在笨拙地互相试探
小男孩相宇的妈妈因为要找工作无法照顾相宇,于是将他送回了外婆家。外婆是一个说不出话的老妇人,腰背已经弯成了接近90度。第一次见到外婆的相宇满脸都是嫌弃,并把尿撒在了外婆唯一的一双鞋上。
来到乡下外婆家的相宇依然一心沉浸在自己城市的生活中。饭桌上的相宇将外婆夹来的菜扔回外婆的碗里,只吃自己从城里带来的肉罐头。
因为游戏机没电了想让外婆买电池,在家翻箱倒柜没找到钱将外婆家唯一一个好看的瓷盆踢翻打碎。偷了外婆的发簪去换电池,却在山村里辗转几里地也没找到。
相宇和外婆说想吃肯德基,无法理解肯德基是什么也做不出炸鸡的外婆只以为他要吃鸡,好不容易给相宇弄来了一只鸡,却被相宇打翻在地,相宇哭着说这不是肯德基。
相隔一代的祖孙俩之间要跨越的鸿沟太深了,尽管外婆也在尝试理解相宇的世界,她也会偷偷琢磨相宇的积木,努力理解肯德基是什么,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影片的前半段在相宇对外婆和对乡下各种的不满中进行,然而在这期间,可以音乐看到相宇和外婆慢慢的靠近。突如其来的暴雨来临,相宇在收下自己衣服后犹豫了两秒还是冒雨跑去收下了外婆的衣裳。
外婆冒雨去买鸡,第二天生病发烧,起床后的相宇先是趴在外婆的胸口听她是否还有心跳,最后笨拙地给外婆又盖了一层被子,磕磕碰碰地给外婆准备了早午饭,虽然也只是昨晚的煮鸡肉。
因为抛下外婆心有愧疚,在路边一直等着,看到外婆迟迟才沿着山路回来,一边埋怨外婆这么晚才回来一边上前接过了外婆手中的包裹。
当相宇看到,尽管在集市上没卖出南瓜,还是用零零碎碎一手的零钱带相宇去吃了一碗城里的面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惭愧。他是在外婆一点一滴微小的关怀里感受到了外婆的爱。
而相宇是在什么时候真正开始在心里上接纳并且明白外婆的爱呢?可能是在他回家路上摔倒后发现外婆在给他的游戏机里塞进了买电池的钱时。相宇看见婆婆从远处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着急地向他走来时,终于委屈地在外婆面前哭了。
当故事顺其自然地发展到这样的时刻,妈妈的来信使得相宇就要离开外婆家了。昏黄的灯光下,相宇耐心地教外婆写“我病了”“我想你了”。
“你不能用电话讲话,所以你要给我写信。外婆,如果你病了就发个空信,我就会知道是你,我会尽快赶来,好吗?”
这个晚上相宇帮外婆穿好了许多针线,因为外婆的眼睛也不好。
许多网友评论在影片里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影子。比如晚上不敢上厕所让外婆陪着自己,还要时不时问一句“你没睡着吧?”。比如怄气不吃晚饭,半夜偷偷起床想找吃的,又生怕被发现。
你给的爱 长大后我才发现报答不来
即使贫穷也不省着,给自己的孙子孙女买爱吃的爱玩的,就算我们嫌弃他们无知,也从来不计较,无条件包容我们犯的一切错。而身在其中,我们往往不自知。
最残忍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相宇一样,在影片的最后意识到外婆的爱,并向外婆表达自己的内心。现实中的人常常就算离别已至,仍然活在自己的不满足里。直到成年的很久以后,才突然在书上、电影上才明白,才急急忙忙在记忆里关于外婆的一切。最后那些就变成了自己不太敢去触碰的区域,因为那里除了爱,还有再无法弥补的亏欠。外婆她记得我们细小而真切的每一个愿望,而我们领悟的速度却再也追赶不上她离去的脚步。
农村与城市:无辜与无奈
影片的开头,相宇妈妈说起自己17岁与男朋友外出谋生,这么多年也怎么回过家,说着从包里拿出给外婆买的内衣和老人营养品推到外婆面前。
“这些你拿着。”
外婆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比划着希望女儿留下来睡一个晚上,最终女儿还是说今晚必须回城。
影片的最后,路边的车站牌前,相宇妈妈看着外婆说,
“天气冷,你该多穿点的。过年前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外婆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
回城的客车扬着尘来了,又载着相宇和妈妈离开了。
外婆一个人,拄着一根木棍,佝偻着背独自沿着弯曲的山路走回小屋。
少年离家外出,结婚生孩子这么多年也没回过几趟家。直到需要有个人帮忙带孩子时,想起来家乡的母亲,于是将孩子托给了外婆。这也是多少中国家庭的模式,孩子在城里打拼着,父母在农村孤独留守着。这是现实生活所迫,对于他们来说,陪伴可能就意味着拮据,而拼尽全力谋生又意味着分别。
于父母而言是不愿说出口的无辜,于孩子而言是说不出的无奈。
看完电影的最后一刻,我忍不住去想象相宇离开后每一天,外婆又将在无声中度过每一个白天和夜晚,也许直至她走到生命终点。而这样的想象,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中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