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军
对于花花世界的芸芸众生,人生的一切努力、奋斗,说到底还是为了生存,为了一个饭碗。流传几千年的中国式见面问候语“你吃了吗”,它就蕴藏着十分深刻的内涵。“你吃了吗”不仅仅是一句生活问候语,它还代表着你今天有饭吃、有衣穿,可以安居乐业,可以繁衍生息。一个小小的饭碗,困扰国人几千年,“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是无数仁人志士追求的目标。所以,在中国提起饭碗,仍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话题。
有一次,我在给人授课时,手里拿着一个道具——饭碗,我把碗端在手上问:“这是什么?”“还用问吗,这是饭碗”。当我把碗倒扣在讲台上又问:“这是什么?”有说像是“房屋”的,有说像是“土堆”的,有说像是“蒙古包”的,还有个颇具想象力说它像是“穹庐”的,不一而足。最后我反问一句“这像不像是一座坟墓”,开始气氛还相当热烈,大家听我这么一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有一个陕西人用方言惊叹:“哒——咣——!”空气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老祖先为我们创造这个吃饭的用具——碗,正放和倒扣竟有如此的天壤之别,不是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实在是人生这个饭碗难以端好之故。
这个世界真是太精彩了,有的人玉食锦衣、钟鸣鼎食,居华屋开豪车,抽一支烟就是一个普通人一天的饭钱,此类人是端着金饭碗出生的。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一生在为生计奔波,为吃饭劳作,乡里人如此,城里人也是如此。一次,我在省城里因为堵车严重,我坐了个摩的,开摩的的是一个中年人,询问中得知,这个人竟以此为生,他上有老下有小,为了挣票子中午顾不上吃饭是经常的事,忙碌一天也仅能勉强养家糊口而已。站在省城放眼望去,各个路口、小区,开摩的的不在少数。当我的眼光停留在这样一个群体的时候,我发现城里许多人做着和他相类似的工作,打扫卫生的、家政的、保安的、端盘子的、送外卖的、钻地沟的,比比皆是。对这样一个群体,我没有丝毫的蔑视之意,有的只是一种尊重和敬佩之情,他们毕竟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自食其力,是这个社会的“稳定器”,他们应有尊严,也应有体面。反观在下不也是一个稍微高级一点的打工仔吗?只不过是端着一个固定一点的饭碗,论其性质也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
大千世界人们为了这个吃饭的家伙,每天都上演着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悲喜剧。大到列强欺凌弱国,利比亚、伊拉克,列强不过是为了他们的石油资源,为了让自己的碗里的肉再多一点,不惜大动干戈推翻人家的政府,明目张胆地掠夺人家的资源;小到鸡鸣狗盗之徒,干着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些人不过是想不劳而获罢了;为了这个饭碗,多少人背井离乡、辗转千里,起五更睡半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能够平安一生,不受过大煎熬,已经是十分不错的选择了。
当下一些人轻飘浮躁,端着自己的碗还总往别人碗里看,看人家的碗里肉多,看自己碗里肉少,“端在碗里看在锅里”,站在这个山头望着那个山头高,晨秦暮楚,朝三暮四,常常哀叹生不如人,总是轻视自己现有的饭碗。岂不知你看别人是风景,别人看你也是风景,所以,人啊轻视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轻视自己的饭碗,饭碗是轻视不得的。
南宋人洪迈在《容斋笔记》中说到人生五计:生计、身计、家计、老计、死计。人生五个阶段,计计和饭碗有关,计计离不开吃穿。所以,对于普通的人,如何谋好、端好人生的饭碗,并且把自己的饭碗端牢、端实,珍惜已有的饭碗,不让它随便倾覆,实在是一个了不得的事情。其实,人生幸福简单的很,每天清晨起来,有一碟小菜,有一碗热腾腾的米粥,不为吃了上顿没下顿发愁,无虞于生计,幸莫大焉矣。至于碗里是珍馐美味还是萝卜青菜,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人的一生一定要把自己的碗端好、端牢,如果有一天把碗扣下了,那可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