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公司里有两位同事接到了HR的电话,他们进入了裁员名单,明天就是lastday,将会拿到N+1的赔偿。
至此,传的沸沸扬扬的大规模裁员终于实锤了,之前大家只是不愿意接受,或者不愿相信自己会在名单上,但接下来陆续将有更多人离开。不安和焦虑开始蔓延,丧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晚上,公司CEO致全员公开邮件,内容无外乎经营困难,战略收缩,人员裁撤等官方术语,言词中透出了巨大的无奈,这位年轻的CEO还在邮件最末引用了80后作家七堇年《尘曲》中的一句诗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我相信这是他尽了所有努力后无愧于心的感慨!当资本寒冬凌冽而来,互联网的大潮退去,失业变成大概率事件,只是这一天会来的很突然,也很残酷。
“爸爸,你会失业吗?”七岁的儿子突然问我。
“宝贝,怎么这样问?”我很诧异,我很少跟儿子聊工作上的事情,我甚至有点怀疑他对“失业”这个词的理解。
“我同学她爸爸失业了,他后面可能会转学,爸爸,失业很严重吗?”
我忽然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有些恍惚,最近的热点词中年危机”在我脑海闪过,人到中年,撕裂前行的感觉异常强烈,当你成为家庭支柱,睁眼开来全是需要依靠你的人,你就丝毫不敢懈怠了,失业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最好永远不要掉下来。
我们都渴望安全感,但未来的不确定性深深刺激着我们,中年的焦虑,现实的艰辛,还有无处安放的灵魂。
二
“如果可以,谁愿意这把年纪还背井离乡。”
欧阳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在一家上市公司辛苦打拼了10多年,一直在分公司的销售部总经理的职位上干的有声有色,但最近公司准备安排他到外地任职了,虽说是升职了,但从此他乡望故乡,归期遥无期了,公司给的选择是要么离职,要么去新地方开辟战场。
离开的前几天,他边喝着茶,边跟我感慨: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有什么岁月静好,生活终归是柴米油盐。如果可以,谁愿意这把年纪还背井离乡!”
第二天,他就告别了妻儿,匆匆北上,把他平时玩儿的架子鼓送了我,只带了一把吉他,仿佛一位即将去远方流浪的歌手而不是为生活奔波的苦逼。
我没有送他前程似锦的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我等你回来,生活哪有容易的,谁又不是一边不想活了,一边拼命活着呢”
工作和生活,有时候你无法分清,更无法选择。
三
阿海是一家公司的区域销售负责人,平时各种忙碌于经销商,客户,老板之间。
最近见到阿海是一个月前了,他比以往好像头发又稀少了。
昨天凌晨两点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兄弟,来xx地方接我下,喝断片了,走不动。”回来的路上,副驾驶坐上半醉半醒的阿海忽然淘淘大哭起来,“这帮孙子,老子明天开始就不伺候了。”声音沙哑但很坚决,至少在这一刻他是认真的,但他的情况我很清楚,大儿子上的私立,二娃刚满月,老婆是全职太太,还有房贷,车贷。他是无法任性的。
“一把年纪,别瞎折腾了,明天醒了再说。”
第二天下午我约他吃饭,电话那头人已经很清醒,
“改天吧,在陪客户看产品。”
纵使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只能待她如初恋。
这世界并不会在意你的自尊,它希望你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要有所成就。
四
阿杰最近请了一月的长假,丈母娘住院了,脑梗塞,医生说幸好抢救及时,挽回了生命,但后续情况不容乐观,需长期卧床,且生活很难自理了。
阿杰和妻子都是独生子女,照看的重任自然得承担了,妻子得一段时间在医院了,阿杰只好暂时照顾小孩,每天上学接送,做饭,有时候还的轮着照顾老人。
前些天我去看望老人,阿杰也刚好送饭,聊起现状,阿杰倒是没有啥抱怨,上有老下有小这是现实了,只是未来会如何,休假结束后如何安排深深困扰着他。治疗的花费也基本掏空两人这几年的积蓄,但长路仍漫漫,生活还会有多苦楚,会不会在某一刹那崩溃,他自己也很茫然。
不幸总是在你没有任何准备时候忽然降临,但生活的重担仍旧会在你身上,你想歇一歇,很难。
五
“我们只是历史的过客,目标渺茫,无地自容。我们没有世界大战可以经历,也没有经济大萧条可以恐慌。我们的战争充其量不过是内心之战;我们最大的恐慌就是自己的生活。”
——电影《搏击俱乐部》
时常感叹,童年我们饱含清风白水似的天真,少年期度过了看山是山的美好,青年期又为了种种虚荣的希翼,然后逐渐经历和觉悟生命的渐次,追求热烈的理想目标,不断在悲观和乐观的斗争中成长。
而如今我们80后这一代人的生命之舟已过中流,但我们是否已经准备好奔腾入海了呢?即将四十不惑的我们,又会如何迎接人生的下半场呢?
愿烟火人间,安的太平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