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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林,林月宫,这是我的丈夫蒋啪皮。”林女士说。
“是他有什么问题么?”
这位蒋啪皮先生一进门就蹲到了我咨询室的一个墙角处,怎么叫他都不起来,一直蹲着,也不说话。
林女士:“大夫,他认为自己是蘑菇。”
“说一下他的行为特征。”
林女士:“一天一天地蹲着,怎么叫都不起来,打也没有用。”
“二十四小时都蹲着吗?”
林女士:“每天午夜十二点起来上厕所、吃东西,休息一个小时,午夜一点接着蹲,又是蹲一天,周而复始。每天都是如此。”
“睡觉呢?”
林女士:“蹲着睡。”
“误以为自己是某种动物或植物,进行模仿,这是癔症的一种。”
林女士:“其他医生也这么说。”
“他看过其他心理医生了吗?”
林女士:“看过!京城的大医院都跑遍了,一点用都没有,也都知道病因,但都无从下手。我是听朋友说南山市有个怪医,说不定能治得了,我才来南山市的。”
“这种模仿不同于正常人的模仿,他从精神到大脑都认为自己是他所模仿的事物,因此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认同,想要让他好起来,必须想办法让他认同我说的话。”
林女士:“可以做到吗?”
“我听朋友说过这样的案例,我知道怎么治疗他,但我需要知道他的经历,我需要从中找出导致了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林女士:“他是我先生,我们家在京城有一家大型超市,生意不错,也算是有钱人,但三年前,他生了这场怪病,家里的钱都用来看病了,全国都跑遍了,找了不下三百个心理医生,就差出国了,可是家里的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所以想最后赌一把,就到您这里来了。”
我心说,你是有多不信任我呀,还“赌一把”!
“他生病前发生了什么?”
林女士:“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公公婆婆,二老总是嫌他不喜欢说话,总是嫌他发呆的习惯,我挺喜欢他这习惯的,最起码他很老实,不会背着我在外面惹事。
但是二老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希望他多和朋友交流,多开阔眼界,不希望他每天待在家里发呆。
他家里人老是说他不说话,说他像块蘑菇,有一次,他被骂得爆发了,砸了家里的很多东西,然后就高烧了三天,高烧退下去之后就好了,隔了一年吧,一年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在京城开了家大型超市,这还不算出人头地?”
林女士:“谁说不是呢!但他家里人对他期望值太高了,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但是他是过了一年才发病的,应该不是因为那件事吧?”
“不,癔症不像生理疾病,不是说得上某种病就会在几天甚至几个月之内就能表现出来的,心事在心里憋久了就会出事。”
林女士苦苦哀求:“大夫,求您了,一定要把他治好,我们全家都还指望着他呢,我不想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她声泪俱下,央求着我,就差下跪了。
“把他留在我这里,三天之后来领人,这三天他的食宿算我的,但是如果三天后他没有治好,那就只能出国去治疗或者送精神病院了。”
林女士思量了片刻,最终答应了。
林女士对我的反应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普通的病人家属是无法如此信任医生的,更不可能将没有自主生活能力的病人就这样交给医生,这也说明,她已经走投无路、没有任何办法了。
林女士走后,他仍在墙角处蹲着,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我意识到他的问题的严重性。
我用一个纸箱挡住了他,并接着接待下面的病人,暂时不去管这个人。
这天我一共接待了十多个病人,从早忙到晚,非常累了,但所有的病人都没有发现这位蒋啪皮的存在,他躲在墙角,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幸亏如此,不然如果被其他病人发现他,我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为什么蹲在这里。
送走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我便来到他的面前,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从早上八点就已经蹲在这里了,一直蹲到现在,我坐了一天都感觉累得要死,他蹲了一天,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我试着跟他交流,他一句话也不回,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
如果是普通的心理医生见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劝其家属将他送到精神病院看护起来。
这样的病人,几乎无法与之交流,不交流就不能进行心理干预,病自然也就无法治疗了,这样的病人就像一块石头,用针都扎不进去。
这种病人,我们将之俗称“癌症晚期”,他们并非真的癌症,只不过是形容他们的病太难治疗而已。碰上这种“癌症晚期”的病人,我们通常直接送他们进精神病院。
事实上,这种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治,普通的心理医生是按时间收费的,因此时间就是金钱,他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费时费力又不一定能治好的病人身上,因此不会治疗他们。
但我不一样,我肯花时间,我也有大把的时间,我可以陪他“玩”到底。
想要治这种病,必须得先和他进行交谈,只要能设法让其与我交流,就可以开始治疗了。
鹿知荔从外面走进来,端着一盘自己做的点心,说:“小弟,吃东西了。”
她扭头看到墙角蹲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忙问:“他是谁?”
我连忙解释:“别怕,是我的一个病人,我把他留在家里过夜。”
蒋啪皮先生抬眼看了一眼鹿知荔,又连忙把眼睛收了回去,我心说你都变成“蘑菇”了,还想着美女呢!
一看就是个闷骚男,蔫坏蔫坏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