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家的阳台上一直长着一盆长寿花,掐指算算已经有十年以上的花龄。这盆长寿花扦插繁殖了不知多少代长寿花宝宝了。它们在很多心怡的朋友家里过着阳光写意的日子,长开长绿,一如在我家里。
冬天寒冷的时节,室外草木凋零,阳台上的长寿花因为有了阳光,且无风无雨,翠绿葱葱,生机盎然。腊质的叶片包涵着生命的富足与安逸,从肉肉的根茎到叶面都尽显着活力。尤其是它蕴含了一个冬季的爱恋,在春节到来的前夕,绽放出瑰丽的中国红,那才是最应景的。
长寿花有很多种颜色。大红色的长寿花开出了中国红,是春节的吉祥色;粉色的长寿花开得温馨而浪漫,足以给平淡的生活一点温柔的抚慰;黄色的长寿花靓丽而明媚,就像阳光一样能把心儿照亮。
每一年的长寿花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新年新春的祝福,有了长寿花的靓红色,更增添了一份喜庆。它们开在了除夕前和春节假期,开到了元宵佳节,开到了二月二龙抬头,开过了三月三桃花会,一直开到清明谷雨。叶尖上顶着红红的花朵,一派欣欣向荣,让人见了也不禁喜上眉梢。
长寿花一如它的名字一样,花期长长久久。鲜红绚丽得让每一个天气阴霾的日子渐渐开朗明媚起来。我在奶奶家的墙角找到几个陶瓦钵,装上从菜地里挖的落叶土,给新折的长寿花枝在奶奶的窗台上安了新家。
长寿花很快就生根成活,不断地长出新的叶片,一层一层抹了油般的泛着青光。厚厚的叶片像蘸饱了墨汁的毛笔,不小心碰掉下来就可以出墨写字。
九十岁出头的奶奶常常坐在窗台下,从大门口向外张望。她会时不时地看看长寿花,看花骨朵什么时候冒出花茎,撑开红色的小花伞。如果她的眼睛迷离,嘴角微微上扬,那她的脑海里一定是浮现出她的孙子孙女们儿时嬉戏的情景。
房前的道路并没有多少人经过,但是奶奶还是定神地看着。她半靠在藤椅上,双脚有节奏地轻点地面,是在哼那过去的小曲儿吗?可我从来没有听奶奶唱过。奶奶不识字,因为小时候家里太穷,她从来没有上过学堂。但是,她说的话我听了感觉很有意思。
乡里的冬天特别寒冷,四野的麦田蒙在霜下白茫茫一片,小河也冻得一声不吭。这时候要到河边淘米洗菜的话,奶奶回来肯定两手红红的,互换着握来握去。她嘴巴里哈着白气,颤颤地说:“这水咬手呢。”
我才知道,冻的河水真的会咬人。不是让手指生了冻疮,就是皴皮开裂。一做农活,裂缝里还会渗出鲜血。做针线活的时候,奶奶只能在手指上用胶布缠一圈。后来在电视里看到弹古筝的艺术家也用胶布缠着手指,听那些优美的旋律从指尖行云流水般流出,那裹着胶布的手指跟奶奶的何其相似。
夕阳给长寿花投下长长的花影,藤椅上奶奶的影子也长长地延伸到了她的床。奶奶太老了,九十三岁的某一天,油菜花开得金黄一片,掩盖了稀稀落落的长寿花朵,她终于长眠在油菜花海,与爷爷团聚了。
我把长寿花一朵朵剪下来,养进小金鱼缸里,留它作水中的仙子。小小的花瓣浮在水面,如水晶上铺了一层丝绒锦缎,温润柔暖。水中的长寿花折射出阳光,更让人心生怜爱。可以再陪伴我一段寂静温馨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