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美食与姥姥的爱,不可辜负啊!
这几天一直在重复的对话:
我:姥姥,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姥姥:才吃这点就饱了?
我:饱了饱了,撑死啦。
姥姥:(一脸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嫌弃)这就饱了?亏你还长的这么高(pàng)!
我:......
姥姥:哎行了,吃不了算了。
(五分钟后)
姥姥:吃点水果吧?苹果?葡萄?榨杯西瓜汁喝?吃个冰棍?喝酸奶吗?
我:不了不了...
姥姥:又没让你吃饭吃主食!
我:健胃消食片放哪儿了...我去找找...
和姥姥有关的大多数记忆,都与吃吃喝喝有关。我家是崇尚吃好喝好的家庭,别人家出去旅行都是看山看水,我们家永远是先找好吃的馆子去扫荡一番。逢年过节的大鱼大肉自不必说,哪怕是在平日里,姥姥也永远有办法利用现有的条件,让吃变成好玩的事情。家里那边产一种小果子,叫沙果。跟苹果长得很像,但是要小得多,成熟后酸酸甜甜,很好吃。有一年夏天,别人送了两大箱沙果到家里,一开始,大家都爱吃,吃到还剩下大半箱的时候,全家人的战斗力都被小果子消耗殆尽。剩下的大半箱眼看就要放坏扔掉了,姥姥看了看说,做个果干吧。
我:姥姥,它就算变成果干我也吃不下了。
姥姥:傻丫头,做成果干它就变甜了,你就喜欢吃了。
只要提到吃,我就是我姥姥的得力助手和忠实观众,这样往往能够获得第一个品尝的机会。先把沙果洗净切成片,然后找来几根结实的缝衣针,穿上长长的白色棉线,把沙果片们一片片穿上去,穿成长串后,搭在晾衣绳上,大功告成。
小城的九月,夏天早已没了踪影,秋意渐浓。半个月后的某天下午上学前,姥姥把我叫住,摘下一串沙果干挂在我脖子上。
我:已经可以吃啦?
姥姥:嗯,可以吃啦。
拽下来一片放到嘴里尝,果然很甜!阳光和风带走了水分,似乎也带走了果子里的酸涩,只剩下让人欢喜的甜。而那个秋天的午后,脖子上挂着一串沙果干边吃边往学校走的我(机智如我会根据沙果干数量和到学校的距离,精确计算吃的频率,能够在到学校的前一刻全部吃完销毁证据,若无其事走进校园),仿佛是世界上最富足的小孩。
记忆中姥姥似乎总是出现在厨房里,洗洗涮涮,忙这忙那。如果说厨房是我们家的根据地,姥姥就是这个根据地的总司令,她统领着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用食物筑成一道最美味也最坚固的堡垒,把外面的风雪阻隔在门外。孩子们回家后,卸下一身疲惫,围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吃饭,聊天。姥姥通常都一边忙手里的活儿一边听大家的谈话,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多数时候会以询问大家”要不要吃点......“为谈话的开头,得到肯定回答后,就会像魔术师一样迅速准备好吃的东西放到桌上。反正只要去厨房找姥姥,永远都能找到好吃的。
食物串联记忆,冬天的热奶茶,夏天冰镇的绿豆水,清晨的白粥和小菜,深夜一碗热汤面,热气腾腾的火锅,酸爽可口的拌凉菜,过年时炸得又香又脆外焦里嫩的肉丸子......多年以后我在美食家陈奕文先生的书里读到这样一句话:更何况最好的美食,总是带着一点人间烟火的味道。
小时候姥姥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和干净明亮的餐桌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有好几位朋友都跟我说,和我一起吃饭会特别有食欲,觉得食物格外的好吃,因为我看起来总是一副对食物兴味盎然的样子。尽管这个评价让我意外,但我还蛮开心的。对食物的爱和执着绝对与我成长的家庭有关,而姥姥在其中则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我觉得热爱美食的人,可能会比别人对生活要多那么一点点期待吧。
美食固然诱人,但或许,吃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我们在美食的道路上不断探索和前进,最终却发现往往我们所希望的,仅仅是举杯与朋友、亲人共进一餐。
晚安(●'◡'●)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