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写这个的时候,它还不是花园,应该叫它草园。我住在这里一年多了,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包括这满园丛生的杂草。
我刚刚来的时候,很兴奋,觉得很幸福,因为拥有一个院子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和鄯善说,我要在铁栏杆上面加个顶棚,从上到下系一根根麻线,上面夹着明信片、照片,写字的卡片。我要在院子里种花,种蒲公英,种一株爬山虎,慢慢看着它,等它爬满栏杆。那时候我就可以坐在院子里,和朋友们喝茶聊天打牌。
事实上,我们真的一起喝茶聊天打牌,甚至在院子里吃起火锅,邻居们都惊呆了。这帮小孩真能玩。只是那时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成。我并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不够努力罢了。
我曾跟超哥要过一些花草的种子。超哥也很给面子的给了我很多种子,多到我根本记不清它们的名字。我把它们种在院子里,应该是发了芽的。只是由于我的疏于照看,它们和杂草长在了一起,以至于我分不清哪个是花,哪个是草。
后来春天来了。我从三月等到五月,没有一株花开,院子却郁郁葱葱。我的一位好友看不过,重新翻新了土,然后搭上竹竿种起了黄瓜。真的很丑,其实我有一些不情愿,但我也没说什么就这样顺其自然了。
后来我想了想,有时候你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没有错。其实你错就错在,你什么都没有做。
就这样,五月拥抱了六月。外套被挂在衣柜里,短袖穿在身上。最靠近屋子的那株黄瓜开花了,长出了一个小小的黄瓜。只是他太靠近土了,身上脏兮兮的,而且在黄瓜界算长得不好看的。其余的几株也相继开出了花。
又过了一个月,快七月的时候,那个小黄瓜终于长大了,成了大黄瓜。我的一位朋友摘下了它把它吃了,然后告诉我说没有买的好吃。我没有看见她做这件事的任何一个过程,所有的场景都是她的描述。我有一点点失落的。虽然她丑,但我还是想看她一眼。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竟是这几株黄瓜藤唯一的果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黄瓜藤的叶子开始变黄,根茎也慢慢变黄起来。后来我一个学动物科学的好朋友过来看了一眼这株植物,鉴定说,缺氮。我听成了缺钙,以为他在骂我,刚要发作就听他说,应该施点氮肥。然后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他又说,你以后晚上尿尿就到这里来鸟。
去你大爷。
慢慢的,又很快的,就到了七月。忙忙碌碌,疲惫加疲倦,抬眼看时间,已快到八月。院子里的杂草已然伸到了门前。再看那几株黄瓜,应该已经死了。因为隔壁家的黄瓜已经硕果累累了。某一个晚上,很疲惫地回来看见那几株黄瓜,于是走过去连根拔起,连着竹竿一并扔掉。然后开门洗澡睡觉。
又过了心绪烦乱的几日,就到了今天。一位之前经常过来的老爷爷经过我门前,我正在发呆。他跟我打招呼,老板你好啊!我说,爷爷你好。叫小俞就好了。事实上我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了。但并没有用。
然后我跟他借了铲子把花坛翻了一遍,铲出一堆杂草和五条蚯蚓。有一株藤蔓已经爬到了栏杆上,应该不是爬山虎,不过应该是同一种类型的植物。我没有一点犹豫,铲掉了它旁边的杂草,留着它郁郁葱葱。真的很美,我在等它长大。
我拿出之前买的向日葵种子,挖了七个小坑,一个一个一个地种。太阳就升了起来,可以看到自己的阴影。
我一个一个地浇水并做了记号,怕自己一转身就忘记了。院墙外有一片空地,只是土壤太过紧实还有很多小石子,我挖了很久才把土壤翻了一遍,然后把向日葵种上。
每一个坑我都放了好多,因为我怕她不发芽,种的多了总会有发芽的吧。我总是悲观地为自己做更多的准备,就比如说告诉自己最坏的结局,然后所有的结果我都可以坦然接受了。
那个卖花种的姐姐还送了我一些蛇目菊。种子好小,我胡乱地洒在了向日葵的中间,想象他们一起发芽一起长大一起开花,随风摇曳的时候不至于太孤单。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地上的水渍也干了。我眼睛有些累。大概今生有些事,是提早都不可以,明白其妙处,也未必可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