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回不去,又丢不下的地方

文/We活日记

图/We活日记


每到过年,无数在外漂泊的游子排除千辛万苦,从四面八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塞满行囊,奔向一个叫家的地方,无论路途怎么遥远,怎么艰辛,但心里就像行李箱一样被塞得满满的,一想到记忆深处的年味,家的温馨,脸上都会不自觉的泛起笑容。然而现实中的年并没有像电视里宣传的那么其乐融融,而成了很多人的劫渡,本来不长的假期,变得无比漫长,想逃离,想从这个哪都熟悉的地方“回到”那个陌生的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家,争吵多过爱

从小我们就被教育,父母对我们的爱,对我们的付出,长大后一定要孝顺父母,回报父母。然后现实生活中,爱是飘渺的,气人是真的。


我爸做饭特别难吃,以前我们经常抱怨,然而并没有任何改观,后来我们就放弃了,只是默默的自己备上了一瓶老干妈。今年回家我正好中午到,刚好可以赶上午饭,对于多么丰盛的欢迎午餐,我已经放弃想象,以我爸的情商智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这样我还是低估了我爸,午餐只炒了一盘油麦菜,不对应该是3棵,3个人一人一棵,看到餐桌上绿油油的孤零零的油麦菜,一股酸楚瞬间涌了上来,眼泪止不住了,一年回来一次,为了早些回家凌晨出发,几乎一宿没睡,家却给了如此大的“温暖”,气不过,跟我爸嘟哝了两句,他很有道理的说,我要降血压,要吃简单些,嫌不好吃自己去做去。结果真的一句“自己做去”我从到家当天的晚饭做到了离家最后的一顿午饭,我爸除了催饭其余时间再也没进过厨房,每顿饭还要点菜,有时候做得晚了,做好一个菜,他自己就开饭,等菜齐了,他已经吃完开始玩手机了。


早上他起得早,一起床就开始玩手机,等饿了就开始叫我起床做早餐。吃完后又开始玩手机,不停的转发着那些“震惊、马上就删、是个人就转、只需一物,扫除所有病痛……”收割智商税的信息。出去游玩,让他不要总是试图爬上每个雕塑去照相,一是不文明,二是不安全,他总是不以为然,说你看所有人都爬,我为什么不可以,有什么不安全的;让他在外面说话声小一点,他却说我事情怎么那么多;让他按时吃药,一到逢年过节他就停几天,说过节吃药不吉利;睡了一觉起床,他房间的灯总还是亮着,每天跟不同的人视频聊天到半夜;让他有规律有计划的锻炼身体,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回避;说着要吃清淡一点,清淡的菜不征求我们同意就往里加辣椒;让他跟我一起搞卫生,他说他忙,出门去,等一结束,他也就回来了;打包行李时故意问他,有点什么东西让我带走的,他的回答没有一点意外,没有……除了生气和争吵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举白旗投降。


或许是我矫情,也或许是不应该看太多公益广告,或许也不应该相信别人笔下那些温情的故事,我的爸爸就是这样,大爱有的,小爱在电视里,在别人的文字里,反正不在我家里。


故人相见,寒暄尔尔

每年我家都是回到农村老家过年,今年也不例外。儿时在农村长大,后来几乎就过年回去一趟,村里的人只能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在回村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儿时玩伴,细细一算,上次见面应该在十几年前了。两人都很开心,一起回忆起了很多儿时的事,小时候在我家蹭饭,打羽毛球,打乒乓球,玩游戏机,在他家偷零食吃,偷偷看电视。一幕一幕的恍如昨日,简单的寒暄根本就不尽兴,正巧当晚他请村里的小伙伴吃饭,邀我一同前往,我也欣然答应了。虽然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但是从我爸那一直断断续续的听闻关于他的消息,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早几年娶了个外省的媳妇,生了一儿一女,都已经在上学了。


夜幕降临后我如约到了他家,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了热闹,一推开门被愣住了,三大桌人,满满当当的,两桌大人,看着都有些面熟,但都叫不上名,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一桌5岁左右的小孩,还有7、8个完全陌生的围着小孩的未脱稚气的年轻少妇。场面一度尴尬,我除了保持微笑找不到其他的破解之道,还好儿时玩伴马上招呼了,叫出我名字时,一些人脸上浮现出似懂非懂的表情。我落座后,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然后各自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男的喝酒吹牛,女的盯着孩子吃饭,此刻我只有认真吃饭,才会显得不那么尴尬。草草吃了几口,准备结束战斗,女主人出于礼貌过来跟我聊天,给我介绍了他们的孩子,一个7岁,一个5岁,说着还是你们上了大学的好,巴拉巴拉的说一些相互吹捧羡慕不咸不淡的话,后来实在没有话题了,她也就忙去了,我自己玩手机倒也自在了。儿时玩伴一直和村里的人喝着酒,我们也没再说上话。


如果再让我们说下去估计也没有什么可聊了,除了遥远的童年有些模糊的记忆,我们早就没有了任何交集。他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孑然一人,他会说不要再挑,我不会说单身的好;村里挨家做东请客,我们家从来没有在他们的游戏名录之内;他们聊流水线、工地、田里收成,客气的说羡慕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我说着羡慕他们踏踏实实,自由自在的生活……都是些没法延续的话题,嘴上说着羡慕,其实心理都在嘀咕。我是当晚名副其实的闯入者,其实有些回忆,有些美好还是留在记忆中比较好,因为现实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微商重灾区

回家要洗头,我爸从他房间拿出一瓶包装粗劣从未见过的洗发水给我,很自豪的说,这瓶洗发水可是我花了99元买的,能使白发变黑。我想都没想是小姑卖给你的吧,是的呀!我小姑做微商已经好几年了,源源不断的向我们推荐三无产品,从保健品,到日化用品,再到骗钱平台,每次话术都是一套一套的,刚开始碍于情面,捧捧场,到后来真的是愚蠢到忍无可忍实在无法接受,勇敢的跟她说了不,从此之后她再也没理过我。


她也上过当,之前投一个P2P平台,一个连页面都懒得优化的骗钱平台,她深信不疑,往里面投了20万,每个月能得到2000块的利息,她得意得不得了,鼓动亲朋好友都往里投,幸好我爸对钱谨慎,其他好说,谈钱一切免谈,才逃过一劫,但是大姑,大伯就没那么幸运了,拿了利息没几个月,平台打不开了,电话打不通了。自己钱没有,家里亲戚得罪了,小姑依然不死心,后来又搞了个商务社交平台,里面有所有会员的联系方式,只要一年交几百块年费,有网络的情况下,一年打电话全免费,这个智商税交得简直有些难以置信,更难以置信的是小姑居然让我发展我所在的城市……除了这些还有无数的保健品能治百病的那种,还有可以逆生长的日化产品,幸好小姑有一个大的仓库,不然家里已经无从下脚了,这些产品,我爸快成忠实用户了。


大城市玩剩下的,或者玩不转的在这里风生水起,打开手机,同龄人只要在老家的,10个有8个在做微商,有的是兼职,有的是全职,在他们的朋友圈看得见世界上最立志的话,最向往的生活状态,然后手机屏幕前的他们,早就完成了人生大事结婚生子,享受生活成了最大的追求,时间在他们这并不着急,牌桌上总有开不完的局;自我管理对于他们而言已无任何意义,发福黄脸,牌桌上并不挑剔,舒服就好;不论他们的婚姻幸福与否,却也已加入催婚、催生大军;赚钱养家那是男人的事情。


有些人如果不说已经看不出是同龄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合适的就是好的。



“度日如年”的假期面临着结束,即将又要回到那个本来陌生却更像正轨的生活,但是心中的不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滋长,开始依恋故乡的一山一水,开始依恋乡音,开始担忧那个气人的父亲,好像自己已经开始习惯家乡的生活,这些天的不愉快都遗忘了,又变成了牵挂,变成下一次回家的不顾一切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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