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忍着不死的鱼


作者/凯勒漠

(正文)

(一)

二百五十万年前,几粒尘埃的飘落与堆积,经过历史漫长的演变与时间的沉积,造就了如今的撒哈拉沙漠。

撒哈拉沙漠贯穿非洲北部,这里终年为阳光所直射,炎热得不适和任何生物的生长。“世界第二大荒漠”,它的残酷与无情绝非信口开河。

全年炎热,干燥。仿佛完全毫无生机。白天,这里的每一滴水分都将被毒辣的阳光蒸干,每一丝湿气都将被干燥的空气同化。水,成了这里最缺稀、最珍贵、最重要的物质。没有万分之一。夜晚,这里又变为极寒之地,为薄霜的出现带来了可能。几乎没有热量可以存在于此,完全是两个相干的境界,两个同样灼烧着生命的世界。

呵!夜穿棉袄昼穿纱!

而就在这样一个大火炉的北部、利比亚东部,有一个偏远农村,这里白天的平均气温高达42摄氏度,一年中除了秋季会有时间短暂的降水外,其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骄阳似火,蒸烤生灵。

这个小村庄因为极其靠近撒哈拉沙漠,所以被誉为“撒哈拉沙漠的门户”。这个小村庄的名字,叫做杜兹。

而就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中,却生长着一种世界上最神奇的鱼——杜兹肺鱼。

(二)

黑玛,是一条杜兹肺鱼的名字。

全身漆黑,身长近100公分,黑玛是杜兹河流里杜兹肺鱼群的王者。时间为我积累的丰富的经验,让黑玛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杜兹河流里杜兹肺鱼群的领导者。

黑玛知道哪一片水域中的小鱼,青蛙以及甲壳类生物最多;哪一片水域游荡着凶狠的猎食者;什么样的天气会带来什么样的风向导致什么地方的河水迅速干涸;什么样的湿度会带来什么样的湿润空气以至短暂的雨季提前到来;经验丰富的黑玛还知道怎样的游水姿势可以更加省力;如何摆动鳍肢可以换来更小的水阻力;还知道何时带领鱼群往何处走可以适时地避过些许天敌的侵害……

但是这一切都只发生或应该发生在那短暂的雨季。

热带沙漠气候,其实没有什么旱季雨季之分别的。对人类来说,这分明是全年的干旱;但对杜兹肺鱼来说,却有着难得会下几场小到连降水量都测不出来的几场小雨,持续时间约为几个昼夜的雨季。

而且,黑玛最知道,人类,是杜兹肺鱼们最大的天敌!每年的绝大部分时间,土地开裂,杜兹河流逐渐干涸,河床中鲜少有水分,只有一块块湿润的淤泥。这时,杜兹肺鱼们都己深藏在河床里的淤泥中,在长时间缺水、缺食物的情况下,忍着不死,并且通过长时间的休眠和不懈的自我解救,最终等来雨季,赢得新生,以此生存。

而在这样时候,杜兹肺鱼仅仅能依靠体内肺囊中储存的少许干净水,来支撑过杜兹长达六个多月的干旱期。

杜兹村的村民们主要靠劳作为生。每当到了旱季,水都会枯竭,当地的农民便再也无法从河流里取到现成的饮用水了,但是作为高等生物的智力,他们对杜兹肺鱼的了解多了,知道杜兹肺鱼的肺部能储存不少的水。于是,这些农民就仅仅为了省事,当他们在劳作时,只要口渴了,便会深挖出河床里的淤泥,找出几条深藏在其中的杜兹肺鱼——将它们对准他们那口渴而变得贪婪的嘴巴,通过暴力地挤压,将肺囊里的水分挤至他们口中。

他们解渴了,可是对于杜兹肺鱼们来说呢?那是它们赖以度过干旱的救命水,就这样掠夺了去?就凭他们是高等生物,而它们则只是刀俎上的鱼肉吗,对杜兹肺鱼们来说,更可恨的是,当他们喝完它们肺囊中的水后,便会将它们随手一扔,不在顾及它们的死活。

每年都有数十只杜兹肺鱼惨遭毒手,它们中的小部分是因干旱缺水而渴死,但更多的,是死于毒辣的阳光,被活活晒死的!在休眠的杜兹肺鱼,根本无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无法避开,只有任人宰割。

生命!呜呼哀哉!

(三)

身为鱼王,黑玛有最佳选择权,选择休眠的地方。

丰富的阅历以及多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使其黑玛能慢慢发现选择于埋藏在怎样的淤泥中不会被人类掘出,于是靠着这些经历,黑玛每次都能幸免于难。

但每年雨季到来时,黑玛从休眠中苏醒时,总会发现同伴竟死亡了无数,河床中到处是腐烂的鱼尸,甚至还有许些濒死的同伴在苟延残喘,可是只要不久,那些苟延残喘的濒死同伴也纷纷一命呜呼,死在黑玛眼前。

这样的一幕每年都要上演,每年都要眼睁睁地看着无数同伴就这样死去,黑玛作为鱼王,心中充满无奈与无力感。不过,每年也有无数小杜兹肺鱼的出生,将族群壮大。

这就是生命!生命生生不息,一代代延续下去。个体的死亡不能给某一个族群带来毁灭,只要有新生,就有生命的希望!

鱼群每年的死亡数巨大,差不多要近三分之二的新生鱼的存活,才能填上死亡制造的空缺。可是,在这险恶的环境中,高达60%的存活率是几乎不可能的。

杜兹肺鱼天敌无数。天上飞的鹰、雕、隼,地上捕鱼的人类、水里游的食肉鱼类……每年都会为鱼群带来巨大的新生鱼死亡率。

看着同伴们的死去,看着鱼群规模的一年年缩小,黑玛只剩下无能为力。

(四)

又是一年,泡在水中的黑玛盯着粼粼的水波,看着天空的阴云飘散开去,感到分外不舍。

从云的飘移,和空气中湿度的变化,黑玛已经判断出雨季就要结束了,旱季就要来临了。几天后,杜兹河将再度干枯,它们将又一次将自己埋藏于淤泥中,熬过漫长的时光,等待次年雨季的到来。

河水被一点一点的蒸发,太阳光在一点一点的将空气中的湿气抽走。

快了,就快了……黑玛缓缓地游到上游河水的河底,在靠岸的一块岩石上轻轻地停下,轻轻地将背靠在泥沙中。

在闭上眼之前,黑玛祈祷:希望今年鱼群能减少一些损失吧……

随即陷入黑暗。身体周围的水分逐渐流失,河底的泥沙也变成了一块一块的干裂的淤泥。黑玛被一块巨大的淤泥包裹着,尽力将身体机能降至最低。意识渐渐模糊,渐渐溃散,黑玛开始休眠。

黑玛的脑袋混混僵僵地,什么也不想,仅依靠肺囊里一丁点的水,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然后返回,直到雨季的到来。

只有在旱季忍着不死,才能在雨季跳地鲜活。

(五)

杜兹河底淤泥中横七竖八地埋着许多杜兹肺鱼,它们封闭了感官,就像一块沉入大海的石头,掀不起半分波澜。时间流逝着,但它们丝毫不能感觉到,就如同死了一样,唯有胸腔中还在跳动着的心脏,是他们活着的唯一证据。

不时地有杜兹肺鱼被河边劳作的农民连带淤泥一起挖出,用以解渴,弃于地,然后被活活渴死、晒死。

黑玛却对此毫无感知。而就在黑玛陷入深度沉睡之际,它周身的淤泥好像有了一丝松动,丝丝缕缕的燥热的空气自缝隙中飘来通过黑玛的鱼鳃钻入我的肺部,我感到一丝不适,强迫自己清醒了一些。

这时,一个巨大的、带着人类的气息的铁器从我头顶的淤泥插入,擦着黑玛的鱼鳃向下深去。淤泥之间的裂缝更大了,大批的燥热的空气涌入。

黑玛被痛醒了。看着铁器的一点一点深入,黑玛立马反应过来:它碰到人类了!

黑玛慌忙地甩动鳍肢,想逃走,知道发现由于淤泥的存在,黑玛动不了时,才想起,黑玛想在不是在水里,而是在干硬成块的淤泥中!

用以藏身的淤泥这时却变成了禁锢我最好的物质,黑玛被困在其中,一动也不能动。又一股巨力袭来,那铁器将黑玛连同一大片的淤泥带出了河床。

黑玛被甩出了淤泥,直接暴露在火辣的阳光下。一时的不适,一时的麻痹大意,黑玛被一个黝黑的人类抓在手中。黑玛疯狂地甩动尾鳍,企图从他的手上滑落,但他力气很大,黑玛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去。

他用力挤压黑玛的肺部,黑玛感觉我要把它的胃都吐出来了,同时,肺囊里仅存的水,也从我嘴里流出去。

一阵剧痛。

待我肺囊中的最后一滴水流尽,黑玛被他随意地抛在了河岸上。太阳无遮无拦的直射在黑玛身上,让黑玛感觉就像要虚脱了一样,晒得黑玛口舌发干,晒得它直冒油。黑玛可以感觉到自己身命垂危,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它将命丧于此。

黑玛拼命地蹦跶,想回到湿润的淤泥中。这一段几米长的距离,黑玛平时在水中几秒钟便可游完的路程,可是现在,黑玛却走了半个小时。

生命垂危的黑玛,不顾干燥的土地磨得我身上鲜血淋淋,不顾毒辣的太阳暴晒,黑玛只是一心想要回到淤泥中,那里有湿润的泥沙,泥沙中蕴含着少许的水分,黑玛可以以此活下来。

我要活着!

经黑玛的不懈努力,它终于从岸上跳回了淤泥中。冰凉的淤泥倏忽使黑玛浑身清爽了许多。回到之前的藏身所,黑玛不断地翕动嘴巴,将淤泥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吸入肺部,总算解除了那种一丝干渴的感觉。

好歹捡回了一条命。但黑玛的好运气似乎在前半辈子花光了,好运就此打住。当黑玛从人类手中逃生,又一次在淤泥中沉眠之际,厄运又一次向黑玛袭来。

(六)

杜兹村是一个贫瘠的村庄,这里科技落后,就连遮风挡雨的居宿所,都是使用最原始的材料——泥巴建筑而成的。

当地一个农民要搭建一个泥屋子,于是他开始到河床里取出一大堆的淤泥,好用它们做成泥坯子。不巧,黑玛正好就在这堆淤泥中,于是,黑玛又遭殃了。

黑玛又被这个农民混着淤泥毫不知情地打成泥坯,然后被放在烈日和高温下烤晒,那毒辣的太阳光啊!将泥坯还有泥胚中的黑玛从外到里都被晒得干干透透,烤得榨不出一丝湿气来,藏在里面的黑玛也几乎成了一条“干鱼”。

经过太阳的暴晒,泥胚已经干的彻彻底底了。那个农民开始用泥胚砌墙。我很自然地便成了墙的一部分,完全被埋进墙壁里,没有人知道墙里还有黑玛它这么一条鱼。

呜呼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命运多舛的黑玛看似已经被永远的囚禁在了一堵墙中,被永远地剥夺了自由生存的权利。但是,黑玛知道,将来,它一定有机会从此逃出去!

作为一个鲜活的生命,黑玛从未想过要放弃对生的希望。黑玛非但不怕死,任何一个生命都有着天生的对死亡的恐惧。人常云:“向死而生”,越是恐惧死亡,就越是热爱自己的生命!

现在,黑玛还无能为力。

现在的黑玛几乎已经完全脱离了水,它只能依靠肺囊里仅有的一些水分,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熬过撒哈拉沙漠长达六个多月的干旱期,否则,只有等死。

而用以熬过干旱期的,只有尽快进入深度休眠。干旱期一过,雨季一来,黑玛就有机会了!

所需要的,只是等待。

(七)

半年过去了,那是怎样的半年啊!终日在黑暗里沉睡,就像被剥夺了灵魂的傀儡,混僵度日。

终日的黑暗和孤独就要把黑玛逼疯,差点就要永远沉眠,再不醒来的时候,雨季,来了!

那一场多么美妙的雨啊!它浇灌了干旱时间长达六个月的大地,滋润了杜兹一切缺水的生物,唤醒了所有沉眠于杜兹河的杜兹肺鱼,同样,它所带来的湿气与水,也透过墙面,唤醒了黑玛。

尘封的意识渐渐清醒,黑玛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本来黑玛的体力和水即将耗尽,生命即将枯竭,但这场大雨为黑玛带来了转机。黑玛开始拼命地整天整夜地吸呀吸,好将进入泥坯里的水汽和养分一点点地全部吸入肺囊中——这是黑玛唯一的自救办法。

外界渗入墙中的养分和水分,使黑玛活了下来。能感觉到墙中的养分和水分在日益减少,当再无水汽和养分可吸之时,黑玛又开始新一轮的休眠。

面对又一年的黑暗,黑玛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但,黑玛的求生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一年了,泥墙依旧坚如磐石,黑玛如同一块“活化石”被镶嵌在泥墙里,一动也不能动。黑玛深知此时以它的力量去打破泥墙,就是蜉蝣撼大树,鸡蛋碰石头,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唯有静静等待。

又是一年的沉睡。黑玛再次被一场雨唤醒。第二年,在外界摧残以及地球重力的作用下,泥坯彼此之间已不如之前密合得那么好了,它们开始有了些松动,产生了许些细小的裂缝。

黑玛知道,它的机会来了。黑玛停止休眠,而是开始日夜不停地用全身去磨蹭,剐蹭泥坯,磨呀磨,蹭呀蹭,生硬的泥坯刺得黑玛全身生疼,但黑玛始终没有放弃和停歇,因为它知道,只要坚持不懈,定能将这泥墙摧毁。滴水能把石穿,终有一日,黑玛将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墙中的黑玛感觉不到昼夜的更替,也不需要在乎,黑玛做要做的,就是将泥墙给磨透喽!

黑玛全身鲜血淋淋,鱼鳞不知磨得脱落了多少块。但黑玛早已不在乎痛不痛了,只要这能够换取黑玛出逃的机会,岂会怕痛?

在黑玛的坚持下,它能感觉到一些泥坯开始变成粉末状,纷纷下落。这,便是黑玛努力换来的结果!没有生命会在死亡面前甘于沉静,即使是负隅顽抗,也要拼死挣扎!

第三年,泥墙经黑玛终日的磨蹭,黑玛周围的空间已经大了很多,足够黑玛翻个身,打个滚了。而这三年在生死边缘的磨砺,黑玛已经越来越适应这残酷的环境了,而它的肺囊,也因此扩大了储水量。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倒霉,反而成了黑玛的幸运,只是多受了些皮肉之苦罢了。

黑玛曾在黑暗中空想,如果自己在三年前,没有选择那河底的岩石来封存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在旱季被人类挖出,就不会受太阳暴晒,就不会和淤泥一起制成泥胚、筑成墙,就不会被困在墙中,就不会再这同伴都在水中徜徉的时候在这里苦苦煎熬了。

望着黑洞洞的墙壁,黑玛暗自出神。忽的就由这一片黑暗想到了一条曾经教导黑玛生活经验的老鱼。它活了多久?没有鱼知道。因为没有鱼活得比它长。但它的生活经验,和阅历无疑是鱼群里最丰富的。所以这才铸就了它“鱼知”的名誉。

“鱼知”,是鱼群里年纪最大也懂得最多的鱼,往年,历代鱼王的成长都要经过鱼知教诲的洗礼,在黑玛幼时,它也曾多次请教过鱼知。

而就在六年前,黑玛亲眼见证了鱼知的陨落。它不是事故死亡,是老死的。是啊,它的年纪太大了。它带着我去到河底一个同样黑洞洞的岩洞,它告诉黑玛,它将在这里结束它那漫长的一生,它最后嘱咐了黑玛几句,然后自己用嘴巴衔泥,将那个小小的洞口永远地封上了。

黑玛看到的最后的它的画面,就是一片黑暗。死亡的黑暗。那一片昏暗,沉静的可怕,如死亡一般可怕。那黑洞洞的岩洞,是不是就是它的坟墓?嗅着湿润的土腥味,黑玛停止了回忆,转而思考起眼前的一切。

眼小这个同样昏暗的洞,简直如鱼知最后归宿地一模一样,这黑洞洞的墙胚,不就是一座阴冷的坟墓吗?

心底涌起无限苦涩。这么一想,反而扩大了黑玛的恐惧。黑玛不想死!不想死在这墙胚中!瑟瑟发抖的黑玛心底的害怕被无限放大,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死期,就在这沉默的坟墓中,沉默地死去。

不!黑玛奋力一甩尾鳍,却撞上了粗糙的墙胚,虽然很疼,但这好歹使黑玛从恐惧中挣脱开来。黑玛从没有这么想从这鬼地方离开,逃离这坟墓!

黑玛又开始疯狂地磨蹭墙胚,泥屑纷飞,扬满了这小小的泥洞。黑玛一阵呼吸不畅。黑玛恢复了沉默,沉思。

黑玛不想死在这,没有别的鱼更能理解这种痛苦。无声地死在这里,遁入历史长河,却无法留下任何痕迹,一切生命的褶皱都将被永不停歇的生命长河水抚平,然后永远消逝。

这已经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生命流逝的愤慨与悲凉!就像路边的一块石头,永远静静地躺在那里,即使沧海桑田,也无法对其做出什么改变。永远只是一块石头,永远静静地躺在那里,空虚地看着世事变迁,却只能永远无力地躺着。

黑玛是一个鲜活的生命!黑玛不甘就此死去!意识又一次消沉,为了活着,黑玛又开始了一次休眠……

(八)

呼啸的雨声,咆哮的风声,不绝的雷声。暴风雨之声将黑玛从休眠中唤醒。四年了!已经四年了!黑玛终于等到出去的时机了!

隔着一壁冰冷的墙,听到雨声的呼啸,感受到雷声的咆哮,更看见了雷声的狂暴!暴风雨来了!

墙外已然是风雨大作,空中不时有闪电与雷鸣。天,阴沉的可怕。倾盆大雨自万丈青冥落下,将沙漠的燥热粉碎,填入属于水的阴凉。

风起,雨斜,电闪,雷鸣。

泥洞里的黑玛骤然兴奋起来,不要命地往墙壁上撞去。黑玛能感受到整栋泥屋都在剧烈的颤抖,摇晃起来,仿佛随时要拔地而起,被卷入飓风之中。

就能出去了!

黑玛更用力地磨蹭起墙胚来。不仅是黑玛周围的泥胚,整栋泥屋的泥胚好像都在松动、滑落,直至最后完全垮塌。

黑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墙壁猛地撞去。与暴风雨内应外合,一较劲,破墙而出了!而身后的泥屋,也在黑玛出来的一霎,轰然倒塌。

天上都管下来的雨水,在地面积了厚厚一层,汇聚而成的一个巨大湖泊,成为了黑玛如今的康庄大道。

在水中徜徉,我是多么快乐啊!逃离了死亡,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顺着路面湖泊游到附近的一条河中,这黑玛以前怎的也看不上的一条杜兹河分流,现在竟成了天堂!

这里有水,有同伴,更有黑玛期待了了4年的一切食物和营养——黑玛终于战胜了死亡,赢得重生!

黑玛还活着!黑玛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九)

黑玛活了下来!

这是杜兹,也是整个撒哈拉沙漠里的生命奇迹,而这个奇迹的名字显然便叫坚持和忍耐!

生命,就是这样神奇,它虽然不能在历史长河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它却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历史。

生命长河水,源头亦是尾,每一条生命都只是河岸的一个过客,用尽一生目睹生命的美好,已然是最大的享受了……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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