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来便不被喜爱,父亲在母亲怀她的期间纳了小妾,还给父亲生了个儿子,母亲生了她之后终日自怜自伤,郁郁而终。
父亲将小妾扶正后便忘了还有这么个女儿,待那位被扶正的小妾又为他添了一双儿女之后他怕是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了。
好在母亲给她留有一些嫁妆,母亲去世后院里的嬷嬷当着全家人的面把那些东西交给她。继母就是有心,也拉不下这个脸从她手里明抢。所以即便这些年她处处受制于人,在府上的日子到底也还能过得去。
到了适合婚嫁的年龄时她不是没给自己打算过,但家里没人记着她,她又何苦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早些年她就将母亲的嫁妆变卖得差不多,在外面做起了小生意,收入也是颇为可观的。
她虽有意隐瞒自己做生意的事,但若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左不过是被逐出家门,她也不见得多想待在那个家里。
她安稳地做着小生意盘算着以后自己的日子怎么过,却被有心人将她的事告知了父亲和继母。父亲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蛊惑,继母又最会拿捏父亲的心思。是以父亲带着下人到她院里搜东西的时候她并不惊讶,只是有些心寒罢了。
她跪在祠堂前,从前总是她自己一个人来给母亲上香祭拜,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母亲应该会嫌吵的吧。
“不孝女,身为闺阁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丢尽老夫的脸,真是家门不幸!”
“大姑娘,为母亲的劝你一句,把东西都交出来,这事就算过去了。老爷会把事情平息下来,我也会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你嫁过去之后相夫教子,你的夫家也不会亏待了你去。”
“我从未在外用叶家给的名字谈生意,又何来丢叶家脸面一说。”
“你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我叶伦的女儿?还有脸说什么生意,不过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那爹爹可还记得女儿的名字?”
“你!逆女!”
父亲“啪”地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不怒反笑。随即站了起来,抱着母亲的牌位往外走去,眼中再无半点暖意。
“叶长琴,你今天若是敢出了我叶家的门,就别想再回来!”
听见声音,她停下脚步,原来他还是记得自己女儿的名字的。只可惜,她早就不在乎了。
“既然爹爹这么说,那这巴掌就当是把女儿和您十多年的父女情分都算清了,日后我不再是您的女儿。您若觉着我赃了您叶府名声,将我的名字从祖籍上去掉便是。”
她终究是小瞧了她这位继母,她被逐出家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事先安排好的退路也被继母暗中断掉,这座城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出城那日她身上只余一些碎银子和些许干粮,偏得被城门的乞丐抢了去,终还是孑然一身地离开。
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多难过,总是要断得干干净净才能重新开始。她以为再惨也不过如此了,谁知突然下起了雨,她被淋得透透的,脚步却一步也挪不动。她原本觉得自己够坚强,可这满身泥泞,她要怎么才能继续走下去。
“姑娘若是不介意,这把伞就先拿去用吧。”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没有同情或是不屑,只是刚好她需要,而他刚好有。
她道了谢,接过他的伞往城外走去。前路漫漫,会有何种结局尚未可知,又何必自苦。
几年后
“掌柜的,前面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来讨自己的伞的。”
“伞?”
“是的。”
她停下手中的杂事匆匆往前厅跑去,不巧撞上一位站在门外的公子。
“姑娘这下要多赔在下一身衣服了。”
她这才发现刚刚走得急手上沾了一些墨汁,正好擦在他的衣襟上。
“小女子暂时没有闲钱多买一身衣服呐。”
“无妨,在下等得起。”
“那公子可要在小店多住上几日了。”
“姑娘的店应该不是黑店吧。”
“是黑店哦,正好缺‘压寨夫人’的黑店。公子可还愿意留下?”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