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妈妈的自行车上下来，妈妈抱着我的头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好好听课，听老师的话。

我心里很难过，不明白妈妈怎么会一遍一遍的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想象不出来老师会对我们做些什么吗？还是她觉得老师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她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我一路低着头来到教室门口，发现教室里有异样，先来的同学们正在搬弄桌子，余因因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腮。

我坐到她跟前，拿出书和笔写，他们在干什么？

余因因写，他们觉得自己的大脑膨胀的不得了，于是自己给自己制造用武之地。

余因因一脸不屑的表情，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只好不问了。不过，同学们忍不住的嘀咕，我大概听明白了咋回事。

语文老师让班长把教室里的桌子摆成两个阵营，说是来一场关于我们现在这个阶段应不应该打游戏的辩论赛，原因是打游戏影响学习。

上课的铃声响了，语文老师笑着向我们走来，同学们都在里面坐好了，只有我和余因因两人坐在门口。

他走到我们跟前说，没听到铃声响了吗？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余因因给老师一个白眼，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把头扭向一边。

我吓了一跳，幸好老师这次没有生气，一脸假笑的说，你这小姑娘，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啊。

我飞快地再书上写了一句话，我们不知道该坐哪儿。然后高举到老师面前。

老师说，行了，跟我进来吧。

我拉起余因因跟在老师后面，老师一进教室，班长声音洪亮，起立！

同学们纷纷站起身，异口同声，老师好！

老师说，同学们好，都坐下吧。然后老师跟我们说，何君里你坐左边，余因因你坐右边。

老师是按照男女来分别双方的，可是我们班里男同学多，女同学少，余因因走到一张空桌子前坐下了，而我这边都坐满了，没有空座位，甚至还有两个男同学同坐一个凳子。

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安排的，我扫了一眼这边，只好把目光落在老师身上。

老师说，你从女生那边搬张桌子过去，我刚迈开步子，余因因从座位上站起来，把那张空桌子拉了过来，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又搬了两个凳子，然后坐在了男生这边。

我看看余因因又看看老师，都不敢走过去，心里感慨，老师啊老师，不说话的人生已经剑拔弩张，你却还要辩论。

老师已经领教过余因因的风采，面对不知退让为何物的人，只有自己退让了，老师极其不耐烦的说，你就坐那儿吧。

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余因因，这么几步路走的好沉重，第一次觉得靠近余因因竟是这么艰难。

我刚把书包放到桌上正准备坐下，老师突然来了一句，何君里，你坐到女生那边。

余因因猛地伸出左手按住了我的书包，用那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大脑一下空白了，真的是不知所措，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必须冷静冷静冷静再冷静，就像当时老师听到同学们说，别打了。我同样没有很长的时间去犹豫，我必须在几秒钟之内想到说服余因因的话，我还没有想到该对余因因说什么，但是我已经动手打开了书包，并且拿出了书和笔，余因因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就那么坚定吗？对于这种事她一定不是那么坚定，是什么让她没那么坚定？我知道了，马上写，如果你把全世界当成了你的对立面，还想保全自己，唯一的办法是裹紧自己，而不是攻击，一旦你出击，必然被吞噬。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写完，我选择了我们最初的交流方式，每个字只写了第一笔，我相信她能看懂，我也不必把书转过去让她正着看一遍，甚至我还没有写完，余因因的手已经从我的书包上放下来了，我很清楚我说的其实就是她心里面的话。

一个防御性那么强烈的人，是不会这么轻易被击破的，只是一世为人，终究谁都逃不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时候，我们总以为就这一次能怎样，可是，人生往往就是一次的事。

一眼便过万年，一生怎够一瞬。

我拿起书包坐到了女生那边，老师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假装淡定的说，最近有很多同学打游戏很入迷，尤其是男同学，不仅不做作业甚至装病请假，影响很不好，今天我就不点名批评了，不过是你们谁，我相信你们心中都清楚，今天我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一场关于打游戏的辩论赛，女生是正方，男生是反方，正方主张不应该打游戏，反方主张应该打游戏，男生要是能赢过女生，以后对你们打游戏，我可以放宽一点，在不影响作业的前提下可以打游戏，要是辩不过女生从今天起，只要你们还在这里上学就坚决不让碰游戏，尤其是去网吧，让我知道了，一定严肃处理，都听明白了吗？

同学们大声回应，听明白了。不过女声明显压倒男声。

老师说，那好，现在辩论就开始了，那就先从男生开始吧，你们谁先说。

班长站起来说，我虽然是男生，但是我不打游戏，和我关系好的男同学，也都不打游戏，打游戏真的影响学习，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他们对我寄予厚望，我应该努力学习，不能让他们失望……

男生这边真的听不下去了，就连和他关系好的那几个男同学，也都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老师忍不住笑了，你是哪边的？

班长说，我是这边的，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打过游戏。

老师笑着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坐下吧。

班长这个打头阵的把这边爱打游戏的男生弄得一个个怨气冲天，忍不住交头接耳的骂他两句，女生就只管看热闹。

老师说，接下来该女生说了，你们谁先来。

副班长是个女的，她气宇轩昂地站了起来，说，刚才班长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我就不再重复了。说完便坐下了。

她的话引得女生一阵大笑，男生真的觉得是无地自容。

没等老师说话，一个男生站起来说，既然我们班长把你们女生的话都给说了，你们也就没有再发言的必要了，生活就像游戏，永远是男人的战场，没你们女人什么事，你们这帮女的要向我们的副班长学习，乖乖地做个观众就OK了。

男生这边觉得总算占了上风，一个个马上转悲为喜。

副班长一听这话，气的站了起来，说，老师，他重男轻女，封建思想。

老师打圆场，说，李捷，辩论可以，但是不要进行人身攻击。

李捷说，行，我们说回正题，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为什么打游戏的都是男生？

还没等有人说话，他又说，因为这是男人的事，你们不懂。

一个女生说，因为你们贪玩儿。

李捷反应极快，马上说，我贪玩儿也是玩游戏，又没玩儿你，你反对个什么劲儿。

你……那个女生气的脸色通红，一时不知怎么反驳，趴到桌子上就哭了。

男生这边一下炸了锅，有鼓掌的，有叫好的。

副班长又站了起来，说，你们就是一群流氓，老师，他们满嘴脏话，我们不跟他们辩论了。

老师倒是没生气，还想继续看，于是说，辩论要文明，男生这边你们注意一下措辞，再胡说八道直接判你们输，李捷，你坐下吧，现在该女生发言了。

老师把脸转向女生这边，副班长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旁边的同学，那个女同学怯怯地站了起来，说，我没打过游戏，但是我哥哥他经常打游戏，在游戏里你可以随心所欲，想杀谁就杀谁，想骂谁就骂谁，长时间的沉迷游戏，慢慢地你也会变得说话做事毫无顾忌，像个疯子一样。

对对对，说的对，副班长带头鼓掌叫好。

李捷站起来说，你把话说清楚，谁像个疯子？你没打过游戏就不要胡说八道，游戏也是有规则的好吗？

那个女同学依然很小声的说，规则也救不了你。

李捷说，好像你能救我似的。

那个女同学说，能救也不救。说完便坐下了。

李捷说，不救就对了，所以你们今天一定要输给我们，赢了可就把我救了。

副班长又站了起来，气着说，你们别做梦了，今天我们一定会赢了你们。

李捷一脸坏笑的说，哎呦喂！您就那么想救救我啊，我可事先声明，就算你救了我，哥也不会以身相许的。

副班长说，我呸，看见你我就恶心，我才没兴趣搭理你呢，我是想说服其他玩游戏的同学，希望他们早日改邪归正。

是吗？李捷转头看着身边的男同学，问，你们都听见了吗？我们伟大的副班长想要拯救你们，你们乐意吗？

一个男同学说，副班长大爱无疆，菩萨心肠，还有什么词儿来着，你看看不好好学习就是不行，夸人都夸不痛快，动不动就词穷了，这样吧，副班长，你要是再能接几个夸自己的词，小弟我就认输了，从此以后，我只看书本不看屏幕，宁可让眼睛在书本上瞎掉，也不在屏幕前近视，你觉得怎么样？

副班长气的脸色难看，不知怎么应答，只好坐下了。

那个男同学说，看来好好学习也没多少词儿啊，我们还是继续沦落吧。

老师饶有兴趣地看着双方你一句我一句，见他们都停下来了，便说，现在该男生发言了。

一个男同学站了起来，刚要张口，李捷说，你不打游戏的，就别说了吧，你要说就站到女生那边说，你跟班长一伙的，我们可不是战友。

那个男同学虽然一脸尴尬，不过，还是笑着说，我是不打游戏，但是，我还是有原则的，既然我坐在了这边，我就会尽力为这边争取。

李捷一脸不相信，真的假的？

那个男同学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说，刚才对方说，经常在游戏里为所欲为，便会把这种心理带到现实生活中，这就太夸张了，我们这么认真的学习课本上的东西，也未必会按照课本上教的那样去做，何况只是个游戏，玩玩而已，完全没必要上纲上线，我承认我们都是有惰性的，利人的东西学而不用，利己的东西无师自通，但是，我觉得堕落比奋斗更需要勇气，因为他们放弃了仅有的一次可能辉煌的人生，而你们舍得放下吗？不管我们是在书本前过一生，还是在游戏里过一生，谁比谁更有价值呢？什么又是价值呢？价值本来就是人为标榜的东西，也许我们以为的好好学习认真的生活才是有价值的，其实正是活在世界的游戏里，世界何尝不是被人操控的游戏，我们深陷其中而不能自知。有人发明了游戏就是吸引你玩儿的，有人发明了书本，就是诱导你学的，书本前的你并不比别人聪明，因为我们都是这个世界大游戏里的一个棋子。

一个女同学站起来说，你的说辞太偏颇了，你说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棋子，棋子任人摆布，可是我们很自由啊！

男同学说，要不说我们不能自知嘛，因为世界没有绑住我们的手脚，世界绑住的是我们的大脑。

女同学不以为然，世界绑住了你的大脑？你的大脑难道不能够自由的想象吗？

男同学说，我们总以为自己的大脑很自由，可是我们的想象有几次跳出了世界的牢笼，刚出生时，你的精神世界一片空白，谁一点一点往你的精神世界里填东西，世界往你的大脑里填什么东西你就变成什么样的人，你的精神世界都是这个世界预设的，还敢说世界没有控制你，假如你生在秦始皇那个时代，你会是现在的自己吗？你会有现在的价值观吗？真到那个年代你可能只是长城上面的一块砖。

李捷不合时宜的插嘴说，也可能她丈夫是一块砖，她是孟姜女。

这位女同学不急不恼，说，就算我们不接受这个世界的精心设计，我们的精神世界依然会被眼观耳听所堆积，这是不可逆的自然现象，而教育就是让我们从众乱象当中择优除弊吸取精髓，作为后人如果不接受传承，人类社会是不会进步的。

男同学说，好一个传承和进步！前人的思想千差万别，是非黑白模糊难辨，谁来择优除弊，谁来判定对错，谁又来说这个是对的，你们要学习，那个是错的，你们要远离，用统一的价值观去

教育所有人，那我们不就成了街道两旁的花花草草，被修剪成一个模样了吗？稍微露出点枝桠就被剪掉，那我们还是我们吗？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足够自由的生长空间，如果我是一棵树，就算我长的盘根错节，也请不要把我打理的如玉临风，你看着舒服，我活着难受。

他的话让班里的同学们都沉默了，李捷是绝不甘心沉默的，感慨了一句，多读书就是有用啊！我就感觉我的脑袋云一阵雾一阵的。说完后指着这个男同学说，我第一次觉得你比我帅。然后，高喊，掌声，掌声在哪里！

全班的同学都为他鼓掌了，老师也鼓掌了，我也鼓掌了，我一边鼓掌一边看着余因因，她把脑袋搭在胳膊上，闭着眼睛。

教室安静下来后，那个女同学似乎又想到了对策，笑了笑说，我还是觉得你说的有些问题。

男同学很客气的说，请讲。

女同学接着说，你说我们接受统一的教育最终会变成一样的人，事实证明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男同学说，大同小异，差别也差不到哪里去。

女同学说，可是也有人差别很大啊，比如，我和你就很不一样。

男同学说，我们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差别，只是我们自己过分高看了自己某些不值一提的小优点，如果你的父母来学校问老师，我女儿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啊。老师大概会说，挺好的，很听话，学习很努力。这句话可以打发所有的家长，在老师或者别人眼里我们都差不多，一个词一句话就可以介绍我们所有人。

女同学说，别人看到的是我们的共性，但是我们自己认识到的是我们自身的特性，我们正是因为特性的存在才区别与别人。

男同学说，同样的两棵树，不会因为哪棵树多了两片叶子就可以称为特性，因为根本看不出来，人也一样，只有当特性压倒共性的时候，才可以称为特性。

女同学说，那也证明不了你刚才的论点，总有人是完全区别与绝大部分人的。

男同学说，这个是当然，总有漏网之鱼嘛。他的话引得同学们一阵笑声。

那个女同学不知该如何再去反驳，只好坐下了，不过，马上又有一个女同学站起来说，那我忍不住要问你一个问题了。

这个男同学说，请讲。

女同学说，你刚才说那些特别的人是漏网之鱼，那我们努力学习，到底是在往网里面钻，还是在往外面钻？

男同学说，这个取决于你自己，网里网外的概念也是每个人自己定义的，如果你在网里面，而且身边有很多人，但是网外面只有一个人，你可能会觉得那一个人才是在网里面，而自己在外面。

女同学说，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男同学说，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你自己觉得是往哪儿钻就是在往哪儿钻，看你自己把哪儿当成里面，把哪儿当成外面。

女同学还是不肯罢休，继续说，这个我听懂了，我是想问你觉得我是在往哪里钻。

男同学说，我觉得你是在往里面钻。

女同学又问，为什么？

男同学说，因为我觉得自己在外面，所以在我眼里你当然是在里面了。

女同学说，这么说你的观点也不客观了。

男同学说，什么是客观？

女同学说，当然是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来看问题了。

男同学说，站在中立的角度必将无视你我的角度，这还能客观？不管你站在哪个角度，都必将忽视其他的角度，太阳是客观存在的，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太阳，太阳依然存在，我也是客观存在的，我的观点怎么就不客观了？因为你也是客观存在的，在你眼里我就不客观了，就成了主观了，既然我们人不能成为人眼里的客观，那我们就站在人以外的角度，比如，我们站在上天的角度，这样总应该公正了吧，可是天外还有天，又应该站在哪个天的角度呢？

女同学说，既然这个世界不存在绝对的客观，我们所有的言论都是主观，我们更应该达成共识才能避免争斗。

男同学说，往小了说你会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争吗？你只会和身边的人争，往大了说人类就是因为太有共识了，都朝着一个方向拼命挤，才会争斗，倘若人人都能冲破众网，寻得自网，人人自成世界，只伴己思，何与人斗。

女同学说，百家争鸣不就是不同派系的人在争吗？

男同学说，同派系之间不争吗？百家争鸣争的是什么？争名也好，真理也罢，这就是他们都渴望得到的东西，就是你说的共识，看似言论不同实则殊途同归目标一致，他们都想把自己的思想笼罩别人，然而主观与主观碰撞，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他们不但没有冲破众网，反而试图将众网化成自网。

女同学说，那要依你这么说，人人都不要交流了，也不要交往了，我们都自己跟自己相处，那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岂不是一盘散沙？

男同学说，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永久的平静。

这个女同学继续反驳，永久的平静？我看未必吧，如果我们不团结，必然被别人欺负，我们的历史，我们所经历的耻辱足以证明，只有强大才能做自己而不被干涉。

男同学笑了笑说，我说的是人类不是我们。

女同学说，你刚才说人类就是因为太有共识了所以才斗争不断，既然人类能够达成共识，那为什么没有达成你所说的共识？

男同学说，因为我们总是在创造新的欲望，而满足欲望离不开别人，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你还会学习吗？没有了别人也就没有了欲望。

女同学说，你所说的完全脱离实际，脱离人性，人类本来就是群居动物，是本性让我们的世界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你所想象的世界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我们不可避免的未来，不要那么糟糕。

男同学说，你说的对，这不怪你，毕竟是现实让你不能相信，不能放下人的世界，我们太可怜了，我们人人自危，稍不留神就担心被人弄死，所以我们不断学习，不断思考，不断总结，我们自己把自己逼上了一条不死不休的路。说完，他便坐下了，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

那个女同学欲言又止，显然是还再说两句，不过见对手坐下了，自己也只好坐下了。

老师笑着说，我让你们辩论个游戏，你们扯哪儿去了，都跑题了啊，还有没有人要说的？

一个女同学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正要说话，老师突然说，你要是再跑题，直接判你们输。这个女同学吓得又坐下了。

老师又大声问，还有没有人要说的？没有的话我可就宣布比赛结果了。

一个男同学站了起来，说，我玩游戏都是做完作业以后才玩的，我没有影响学习。

一个女同学见缝插针，反问，做完作业就可以了吗？你都学会了吗？你考试能考一百分吗？

男同学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说，你能考一百分吗？

女同学脸一下红了，生气的说，我不能，所以我要努力学习，以后一定会的。

男同学说，我也会努力练习，以后一定能打通关的。

女同学一脸鄙夷，你就知道打游戏，有什么出息，你爸妈真是白养你了。

男同学说，你怎么知道我将来没出息，我也是有梦想的。

女同学不屑一顾，你能有什么梦想？

男同学说，将来我要自己研发游戏，让所有的孩子大人都喜欢玩儿，那个时候你应该都有孩子了，我相信你的孩子一定会玩儿我研发的游戏，所以为了你的孩子，我也要努力！

女同学说，那我一定会杀了你。

男同学说，话不要说那么早，你也可能玩儿我的游戏哦，我还会针对女人研发一款游戏，省的将来的男生再次陷入今天这样的境地，我想如果将来的老师也不让玩游戏的话，那辩论的时候肯定不是男生对战女生，而是老师对战学生。

女同学生气的说，你蛮不讲理，根本就不是在辩论，分明是在耍贱，我不和你说话了。说完，一屁股坐下了。

男同学云淡风轻的笑笑，以后请称呼我剑宗。说完，也坐下了。

男生这边起哄，剑宗，厉害，我拜你门下。

何君里，你不想说两句吗？

我以为我耳朵出问题了，循声望去，只见老师看着我，又说，何君里，你不说两句吗？你坐在了女生这边，就应该为这边出点力。

我注意到老师喊我名字的时候，余因因终于抬起了头，她看着我，而我只匆匆地扫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敢看她。

老师也是欺软怕硬，他知道我可以捏两下，要不为什么不喊余因因。

老师说，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写下来，让旁边的同学帮你念。

全班的同学都看向我，我要说吗？

老师见我犹豫，于是又说，写吧，我们等着你。

我从书包里拿出了笔和书，我的书包里没有本，自从上次把作业撕掉之后，我的书包里再也没有装过作业本。

我在书上的地脚处写，任何人为的辩论都是哗众取宠，没有意义的，我不会帮女生说话，因为她们只是为了压倒对方后，得到取胜的快感，我也不会帮男生说话，因为他们也只是为了自己能继续玩游戏，他们都不在乎对错，只在乎输赢，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他们都坚定的以为自己是对的，既然这么坚定，做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与人争论？因为他们都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表面上看是老师为我们准备了这场辩论，其实不是，是我们自己给了老师这个机会，假如我们都没有虚荣，也就没有人会想要给我们用武之地，假如女生不把学习看得那么重要，也就不会觉得男生玩个游戏值得小题大做，假如男生不把游戏看得那么重要，也就没有兴趣与女生针锋相对了。

写完后，我放下笔，老师跟我旁边的一个女生说，王钦，你把何君里写的给我们念一念。

王钦把书拿过去，没有马上就读，她准备先看一遍，老师说，你怎么不念啊？

王钦这才清了清喉咙，字正腔圆的把我写的念完了。

老师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等她念完后，老师笑着说，假如你说的假如并不存在，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我拿过来书，写，我说的假如肯定存在，只不过没有广泛存在。

王钦一直盯着我的手，我刚停下她就大声念出来了。

老师说，为什么没有广泛存在，问题出在哪里？怎样才能使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呢？

我写，因为我们总是在提倡一种价值观，总是在宣扬一种生活，在学校老师经常表扬成绩好的学生，成绩差的学生就会被冷落，被嘲笑，如果老师不标榜好成绩，那么成绩好的学生就不会因为成绩好而产生虚荣。

老师说，难道成绩好不应该被表扬吗。

我写，难道成绩差应该被嘲笑吗？老师之所以表扬成绩好的学生，是因为老师想让他们继续努力学习，一直能够考出好成绩，以此来展示自己的教学能力，表扬别人的根本也是出于自己的虚荣心，如果在学校我们用成绩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就不能避免将来步入社会又用别的指标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因为从一开始我们的人格就不平等了。不管我们提倡任何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必然优越，而不管任何价值观总有人是达不到的，也就总有人被看不起，所以我们不能提倡任何价值观。

老师说，你所说的不也是一种价值观吗？也有人达不到啊。

我写，提倡的价值观是人为的捧上去的，人们都会努力追求，这叫索取；不提倡任何价值观，不吹捧任何东西，人们便无所求，这是舍弃。两者的心态完全不同，前者是向外求，后者是向内求，前者是不断的索取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后者是不断的舍弃以放空自己的欲望。索取的人欲望逐渐增大永无止境，因为可得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倾其一生取之不尽；舍弃的人欲望逐渐缩小以至于无，因为值得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不过一瞬化为乌有。

老师说，可是舍弃往往比索取更难。

我写，一个人的手里有一块黄金，你让他扔掉，他肯定舍不得，因为黄金有价值，假如人们都认为黄金没有价值，他就不会觉得扔掉黄金是什么难事了。

老师说，我们都没有追求了，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给我们的智慧。

我写，也许老天爷已经后悔了。

我的话引起大家一阵笑。

老师又说，后悔也晚了，我们应该让我们的智慧充分发挥出来，而不是碌碌无为庸庸一生。

我无奈的写，既然那么放不下我们这点可怜的小聪明，那就继续努力吧。

王钦有气无力的念完了我最后写的这段话，同学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只有老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直到这时我才转头看向余因因，她看着我，面露微笑，整个过程我都不敢看她，很怕自己会因为她某些意外举动而慌乱，很感激她能够听我说话。

老师站起身来说，把桌子凳子都放回原位，剩下的时间自习，准备下一节课。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老师没有宣布谁输谁赢，他用行动告诉我们刚才的一切都是扯淡。

一切很快都恢复了正常，我所说的正常是，争论并没有使任何人有任何的改变，同学们的争论都是为了博得老师的喜欢，老师不在意了，他们也就没了兴趣。

他们总是甘愿跳进别人随手划的圈里，供人观赏，乐此不疲。我们自持聪明，又为什么会做出和动物园里的猴子相同的事？唉！面对比我们聪明的人，我们又何尝不是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