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起,就一直有个女孩陪着我。小时的她笑容纯真,从未悲伤过,我常认为她是我的太阳。我逐渐长大,她也有所改变,齐耳短发,常穿着白色连衣裙,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喜怒难分。令我好奇的是,她在冬天也未曾穿过棉袄与鞋子,光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也不说冷。我问她关于她自己的事,她也只会说:“我叫现实。”
现实这个名字,有些特殊,当然,她也很特殊。我仍记得那次,我本在看着手机。微博里有个女孩子很厉害,我羡慕她有如此扎实的文学功底,我羡慕她的画与文章能被众多人认可与欣赏,当我知道她是自学画画的时候更是惊讶无比。我不禁开始想象自己的未来,或许通过自己多年的努力,自己也能画出自己想画的,写自己想写的,且令自己满意。正想到美好处,她却冷着脸说话了:
“你现在比不过别人的,更不用说未来。”
“别人的事我不用去管,我只用与自己比。”
“你在逃避现实。”
“哈?我逃避?我可不会,那是懦夫才会做的事,我只用管自己。”
“你在撒谎。你认为别人比你厉害得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你现在想向那些厉害的人看齐,却无能为力。”
“闭嘴。”
“懦夫。”
“你给我闭嘴!”
我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朝她怒吼,可在这个时候,她却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刀,似乎早有准备一样,准确无误地刺入我的胸口。我只感觉身体中的血液正推挤着往外奔,铁锈的味道在我的口腔中翻滚。我贪婪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由于四肢无力,我作出了下跪的姿势,她蹲了下来,看着我,看着我狼狈的模样,面无表情。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我已看不见她,但以往自己失败时的场面以电影的形式放映着,而我是这场电影唯一的观众。胸口不知是被刀,还是被这电影刺痛,我的脑袋像是要炸开,疼痛异常。我颤抖地扯住她的裙角:“求……你了。”失去了意识。
当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我穿着昨日的白衬衫躺在床上,阳光洒满我的房间,尘埃也变得可爱。我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地上与身上的血迹也没了,心脏仍在有律地跳动,似乎在期盼着下一次的加速。“现实”走到我身旁,微笑着对我说:“迟到了。”我的心脏一沉,慌慌张张地扯上书包就朝外跑,临走时还不忘朝她竖中指。
晚上十点一十,我拖着一身疲惫回家,想骂她一顿的力气也没了,只想快点洗洗睡。刚进门,她则拿着一个生日蛋糕对着我笑,上面插着十六支小蜡烛。那个瞬间,我仿佛看见了小时的她,但一想到昨日的刺刀与心痛,我又看见了现在的她,难以让人捉摸。
“黄鼠狼给鸡拜年?今天多少号?”
“十四。”
“都这么晚了就不用给我过什么生日了,马上十五号了。”
“你不是很喜欢过生日吗?”
“现在哪有时间,顶多吃个蛋糕吃顿饭,许了愿后早点散。对我来说生日并没什么重大意义,许了愿后也不会实现。”
说完,我把她手上的蛋糕端到书桌上,去客厅的冰箱拿了瓶爸爸的啤酒,走到了阳台上,她也沉默着跟在我的后面。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尝试一下嘛。”
啤酒的味道或许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自己喝了一小口便吐了出来。她拿过啤酒喝了点,望着满天繁星发呆,任晚风吹拂她的头发。
“不是说未成年人不能饮酒吗,你怎么喝上了,你到底什么来头?”
“我叫现实。”
“这个我当然知道……话说为什么我明明被你杀了但我还活着?”
“……我只是为了让你从不现实的梦里醒来,你陷入这个梦太深了,单单提醒叫不醒你,只能采取强硬措施。”
“什么啊,神神叨叨的。你还真是神秘啊,想让人去寻找答案。喂如果我是个男孩子,我也许会疯狂地爱上你,不顾一切地追求你,一步步解出你的题。”
“现实”给了我一个白眼。
“切切切,开个玩笑。言归正传,你赖在我这的目的是什么啊,天天住我的吃我的还不说谢谢。”
“谢谢。我的任务是粉碎你的梦境。”
“粉碎我的梦境?我的梦岂能被你粉碎?所有的?”
“应该是的。”
“可是你哪知道哪个梦是真实的,哪个梦只是想象?”
“梦怎会有真实的?”
“就比如我曾梦到自己成了优秀的作家兼插画师,这是梦,但你怎会知道这梦是我的未来,它是真实的。”
“未来……是什么?”
“我只是打个比方,好困,睡觉了。多好的梦啊,你可别来捣乱。”
“……好”
我转身飞快跳到床上去,胡乱地滚着被子就睡了。“现实”则慢慢品着啤酒,似乎在思考,关于未来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