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清洁工大妈刚扫完的大街,扯了扯衣领大步走上前。昨天是个好天气,给我的错觉是已经在过夏天,今天的太阳被一群云妖精给围住了,哭唧唧的露出金色的头发。
走廊很安静,风偶尔带着消毒水从鼻尖绕过。
来了一个老大爷,佝偻着腰,一步一步从病房挪到换药室。朱老师打开他的裤腿,嘿哟!好家伙!从大腿内侧到小腿胫骨内侧缘全部烧伤坏死,黑得就像被风干了的腊肉。里面混合着烧伤膏类似菜油的味道,啊,我的肚子更饿了。
暗搓搓的吞了一下口水,早上起来没吃早饭,自作孽,不可活。朱老师拿着镊子和剪刀仔细的减去坏死的组织,边剪边询问痛不痛。这大爷原来受伤了自己也不甚在意,跑到小诊所输了几天液,天天用甲硝唑冲洗伤口,导致后来越来越严重。朱老师说这得想完全恢复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植皮,可是这老大爷年纪又太大了,基础疾病又太多。那只能尽量了。
这边正在处理伤口,外面送来了一个被刀捅伤手臂的大叔。
血顺着手臂流了一地,大叔一脸茫然无措的按着受伤的伤口,家属也在打电话。其实,我搞不懂明明医生就在你面前,你不解决问题,找医生马上给你处理,打电话询问别人怎么办?这…人怕是…没睡醒?
准备小手术,大叔坐在凳子上,手放在换药室的病床上。利多卡因两支,5毫升空针,压脉带,清创包,铺巾,纱布,绷带,胶带,手套,碘伏,酒精,双氧水,弯针,刀片,缝线,灯光…一切准备就绪,开始手术。
大叔好像是跟老婆闹矛盾,情急之下被水果刀刺伤上臂。消毒完手臂,探查伤口好像只有2厘米深,不是太严重,压迫止血后准备缝伤口,朱老师挑眉对姚老师一笑。
姚老师拿着剪刀棉球往伤口下面压了压,突然,被血偷袭,差点沾上眼镜。看来,伤口不止这么点,扩大创面后,在肌肉那找到了源头。横纹肌断裂难怪出那么多的血,这也就解释了上面伤口浅的错误性。
正在缝伤口中,突然发现大叔昏迷不醒,姚老师和朱老师立马把大叔平放在病床上。我马上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还有跳动。快点叫护士检测血压,建立通道!!!之前他来时候的血压是正常的,现在却昏迷了。
姚老师按了人中按耳垂,朱老师把大叔的头侧放抬高下颌。姚老师摸了摸大叔的颈动脉,没有了!!!正准备胸外按压,大叔醒了,太紧张了,一直在出冷汗。护士小姐姐也测了血压建立了通道,有点低血压,详细询问大叔,原来早上没吃饭,加上紧张和麻药的作用,出现了短时间的休克。
看着姚老师一头的汗,朱老师在旁边安慰他别紧张,别紧张,慢慢来。大叔一直禁闭着双眼,询问他也只会回答嗯。还没看缝完伤口,就被姚老师叫去开出院手续了。
等我上午换完药,姚老师说那个大叔缝完伤口就强烈要求回家,拦都拦不住!他这种情况不是最好要住院观察几天吗?姚老师说,没办法,劝不住,腿在病人身上,而且他好像回去跟他老婆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大叔在生死边缘溜了一圈,回去会说啥。我只知道,我不想洗被他甩了一身血的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