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何瑜文本创作的转变
作者:杨胜应(苗族)
认识何瑜有诸多时光了,如果一年一个比喻,这些比喻叠加起来,已经不再是比喻,而是一种文本。就像从一枚字词到一个句子,一个段落,或者一首诗,一篇散文。她给我的印象是文雅而宁静的,诗书而气华的。也许因为从事教育的关系,她的质地,或多或少的融入了她的作品当中。可以说,通过她的作品,就能够大致勾勒出她的轮廓。这个轮廓自然不是相貌,而是内心世界。创作对于她来说,起步较晚, 因为可呈现给我们的文字不多,所以我们更方便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文本的变化。这个变化总结概括出来应该是由单项式叙述到多重表达的蜕变。通过自我的媒介,最终让文字抵达了生活的腹部,从而给了人生思考的意义。
事实上,当真要回想我们认识的场景,我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多年来,她温文尔雅的模样一直不曾改变过,但不可否定的是,她的内心已经从平淡如水的境界,不断走向沸腾。因为她在繁琐的日常生活中,找到了帮助自己思想升华的文字。我们接触较多的时候,是通过散文,因为她是语文教师,教授学生写作文是必不可少的内容,她偶尔自己也写一些散文很正常,可以说是顺其自然。但在我们通过网络探讨、交流文字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其实也写诗。她的诗歌,比较清新,柔美中有着不可剥离的淡淡忧伤,比如《寻春》,她在第二节写:“哦!故乡 /一捧新绿,吐着微风的软/一池春塘,成就鸭群一冬的梦想/地里的大伯,正用镰刀提取壮年的故事/专注的垂钓者,将钓竿探进更深远的天空/蓝天,绿竹,嫩芽/陶渊明式的配搭/村里的石板路,悠长/田野,空旷/春风,捎来村人的说话声”,诗歌指向很明朗,没有刻意的云遮雾绕,很直观地给我们一个展现和抵达。语言朴实,干净,纯粹,让人耳目一新。在后期,她的诗歌风格有所变化,意境更深邃一些,也许是她通过不断地看诗,写诗,让文字与生活与内心更加的有了统一,再次读她的诗歌,不仅给我眼前一亮的感觉,也给了我一种震动,她正在逐步从随意写着,走向有目的性的写作。这个目的性不是功利性的目的,而是对人生和生活的思考,这是一个走向成熟的表现。比如她写的祭拜祖母的一首诗《祖母像一枚纽扣,锁住了漫山遍野的乡愁》,她没有像诸多诗人那样,通过呐喊的方式表达自己对逝者的缅怀,而是通过冷静的表达,让自己的情感得到了升华,这个升华不单单是她个人的情感,也是很多同类的她。现把该诗后部分摘录于此,供大家共勉:“祖母已经不再是一个词语/也不再是一声声呼唤/她是我手中洁白栀子花编制的花篮/像一枚纽扣,锁住了漫山遍野的乡愁/像一枚戒指,圈住了/所有女人慢下来的小日子”。
写诗需要激情,何瑜除了授课,还长期担任班主任,繁琐的教学,让她的精力耗费很多,何况她还是一个小孩的母亲,写作对于她来说是奢侈的,偶尔工作不忙,身心轻松的时候写几首诗歌已属难得。所以,她有时候想多写一点诗歌,却发现自己脑海里是空白的,灵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但她又不想浪费这难得的空闲时间,便写散文。散文只需要找到一个点,可以通过诸多场景和细节去填补,这对于她来说相对容易一些。她的散文最初给我的印象是很生活,这里所谓的生活,指的是她的经历,有来自课堂的,有来自厨房的,也有来自育儿的。这种生活,是她个人的小生活,因为场景小,布局不大,难以达到一种深入时代的厚度和深度。我把她这种散文归纳为单项式的叙述,不需要多重表达就能够轻松实现文字所承载的目的。这样的作品,虽然表达方式单一,但很生活化,有着微光闪现的优美的生活细节,能够给人带来诗意般的阅读快感。比如她在《中国校园文学》、《吉林日报》、《招生考试报》等报刊上刊登过的《老师说的》《大刀豆》等作品就属于此类文章。《老师说的》讲述的是她和孩子之间的故事。大意是,她的小孩在老师的教育下,懂得越来越多,也养成了不少的好习惯。知道按时做作业,也知道帮家里做家务,最让她感动的是,每逢传统等节日,孩子都会从外面给她带回来一支花送给她。她在孩子懂事的行为中充满自豪而满足。但有一天,儿子突然给她说,老师说不能够乱采花,那是对公物的损害。儿子还告诉她,虽然不可以乱采花,但他以后可以陪她去看花。这让身为母亲的她幡然醒悟,并对自己默许儿子采花的行为惭愧不已。她通过以我和儿子为故事中心人物,通过一些细小的生活场景,把一个小故事,提升到了教育他人的高度,完成了一篇散文的功能,给予我们一定启示。而《大刀豆》以母亲喜欢种大刀豆讲到了子女和母爱的关系,讲到了生活中的暖意,不失一篇暖人的小文。对这种单项式的创作,我不反对,但也不完全支持,每种文章都有自己的读者群体,写出读者满意的文章,就算完成了写作的一般性意义。但我认为作为一个优秀作家,不仅要有自己的个人情绪,更要有关国家的,时代的,人类的宏大的思考。比如沈从文关于湘西的描写,他不仅仅是写的湘西,也写了苗族的命运。又如余秋雨的散文,他从感性体验到理性思辨,从身边物事提升到了历史、文化的高度,我们可以从他所描述的个体,看到整个时代的共性。
随着创作的深入,何瑜 慢慢体验到自身的不足,她开始停下手中的笔,认真学习名家的作品,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沉淀,她再次提笔,写了《梦祖母》《你看,你看,那是大黑么》等作品。这两篇作品不仅给我眼前一亮,还给我带来一些震撼,因为不但是风格变化了,而且文本内容更有质地了。其中《梦祖母》还刊登在了《青年作家》引起身边许多人的关注。这两篇文字的风格一致,有着紧密的叙述,也有着长篇的篇幅,构架上辽阔,宽泛得多,里面的人物不再是单纯的场景展现,有了人生,命运,时代的思考。特别是《梦祖母》通过回忆,不断丰满她祖母的形象,并把这形象融入到了时代,祖母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祖母,而是一个大背景下,为生活苦苦挣扎,顽强拼搏的时代女性。可以说,形象完美,情感真诚而丰沛,读来让人感动,却又带着深层次的悲伤。而《你看,你看,那是大黑么》通过父亲与狗的关系,讲述了一位朴素而勤奋耕耘,热爱生活,热爱土地的父辈形象,同样给我们深远的思考。虽然重新提笔后,她创作的作品不多,但通过这两篇散文,我们已经很清晰地看见了她的新作品完全跳出了原来的认识范畴,极大的凸显了文学属性,且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也不再是单项式的叙事,而是一种多重的表达,给散文增加了更丰富更可观的多种功能,可以慎重的说,她的这些作品,已经具备了对生活,对艺术的双重反映的高度和厚度、深度。这就是我们在创作中所追求的,注重人文内涵的提炼,注重社会担当的表达,从而促使作品具备生命力。何瑜通过努力已经初见成效,相信她能够走得更远,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
[作者简介]
杨胜应(1980.11-),苗族,笔名望疯,重庆秀山人,居四川南充,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诗刊》《民族文学》《星星》《诗歌月刊》《诗潮》《扬子江诗刊》《中国诗歌》《四川文学》《诗选刊》《边疆文学》《天津文学》《新疆文学》《散文诗》《四川日报》《延安文学》《诗林》《阳光》《中国诗人》《散文诗世界》《牡丹》《北方作家》《大观﹒诗歌》《江河文学》《剑南文学》《躬耕》《岁月》等。作品曾获曹禺诗歌奖等奖项,多次入选《中国诗歌年选》、《中国诗歌精选》、《中国年度诗歌三百首》《中国散文诗精选》《中国年度优秀散文诗》等年度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