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晋人曰:“有所谓蜗者,君知之乎?”曰:“然。”“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
——《庄子·则阳》
这个故事发生在蜗牛的两个触角上,科普书上蜗牛不止有两个触角,但是在故事里就不一样了,童话里蜗牛只有两个触角,而且两个触角上面分别有两个国家。
左边蜗角上的国家叫做左蜗角国。
右边蜗角上的国家叫做右蜗角国。
左蜗角国的居民生活富足,无忧无虑。
蜗牛的眼泪落下来,他们就拿大水壶去接,当然我们知道人的眼泪是咸的,没有人喜欢眼泪的味道,在蜗角国,这是最好的饮品了,比雨水(在我们眼里可能只是一些雾气)还要好喝。
而在右蜗角国,居民生活就比左蜗角国的居民惨多了。
蜗牛有一个坏习惯,他爱拿右边的触角去蹭青苔,所以右蜗角国没有高楼,居民的皮肤也是青色的。
这些小绿人皮肤粗糙,身材矮小,频繁的天灾使右蜗角国居民整体寿命短暂,所以他们看起来十分野蛮,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就连右蜗角国的国王都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活过下一次的“青苔地震”,所以我们也可以理解这个国家居民都是暴脾气。
有一天,右蜗角国国王在召开日常会议的时候,突然向臣民宣布:
我们去攻打左蜗角国吧。
一阵沉默之后,所有人沸腾了,整个国家弥漫着喜悦的气氛,大家聚在首都跳了整整七天舞。
这时左蜗角国的居民对右蜗角国的企图一无所知,因为这段时间是“春天世纪”,人们根本不用担心粮食和生产,每天只需要去地里转一圈,摘些水果到喷泉广场,听一场演讲,或者找个随意的话题,和人讨论一整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左蜗角国最好的时候了。
右蜗角国国民对攻打左蜗角国的决定一呼百应,很快军队集结好,跋涉过三毛草原,就到了左蜗角下。
右蜗角国势如破竹。
左蜗角国一败涂地。
这也很好理解,成天演讲的左蜗角国国民怎么可能打得过为了抵抗“青苔地震”而被迫锻炼身体的右蜗角国国民呢?
我们有一句古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右蜗角国的军队很快就占领了左蜗角国首都,所有反抗的人,都被变成了鲜花,这些花儿被堆在一起,从我们的视角看,就是蜗牛触角上的皮屑。
之后所有左蜗角国的国民都变成了右蜗角国国民的奴隶。
可是因为天灾倍加珍惜人力的右蜗角国国民,对原来左蜗角国国民却没有那么珍惜,像右蜗角国国王,原来步行出门,现在出门要十六个前左蜗角国贵族来抬他的轿子。
正所谓上行下效,一时间街道里挤满了人力轿子,有时交通拥堵,要花好几倍的时间才能到目的地。
我们的武侠小说里总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这些小绿人的好日子不会太长。
蜗牛谈恋爱了,对方是位大方奔放的蜗牛姑娘,每次蜗牛和蜗牛姑娘约会的时候,四个触角紧紧纠缠,这时候蜗牛国的外敌就来了。
在蜗角与蜗角的碰触中,蜗角国发生过许多次后人称之为“恋爱地震”的强震。强震过后,女蜗角国的女王就率领她的军队,对蜗角国发起进攻。
由于蜗牛姑娘比蜗牛的年龄要大一点,所以女蜗角国的文明要蜗牛国更先进一些。而且女蜗角国国民无论男女各个骁勇善战,而这时蜗角国小绿人已经被安逸的生活磨灭了意志,失败是理所当然,蜗角国皇宫又迎来了新主人。
趁着蜗牛和蜗牛姑娘谈恋爱的时候,新统治者在蜗角国大兴恐怖,蜗角国国民人人自危。
当然最可怜的是原来左蜗角国的国民,他们本来就是社会的最底层,现在更是苦不堪言。
不过原左蜗角国国民有一点优势就是他们的肤色和现在统治者的肤色是一样的,有一些左蜗角国国民摇身一变,成了监察部门的高官,在大街小巷寻找其他人叛乱。
更可怕的是,他们在找不到“绿皮人”叛乱的证据时,会以“老大哥跟你谈心”的形式,拉同族人出来喝酒,最后以录音证据,把他们送进监狱。
蜗角国国人人人自危的时候,蜗牛和蜗牛姑娘终于组建了家庭,生下了几只小蜗牛。
不过对于小蜗牛触角上的新生文明来说,每次蜗牛妈妈亲吻蜗牛宝宝们的时候,就是蜗牛妈妈触角上远征队探究新地图的时候了,文明的火星在蜗牛宝宝触角上一闪而逝,剩下无尽的征服史,田园牧歌般的太平美好。
在这个微型童话里,蚂蚁是最恐怖的存在,蚂蚁的大夹子所向披靡,童话镇里的小孩子晚上哭闹的时候,只要说出蚂蚁团三个字,比说什么麻猫、大闸蟹还要吓人。
毕竟大闸蟹和麻猫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见到一回,而蚂蚁却常常出现在人们心有余悸的闲聊中。
肥硕的蚁后不断生育着力大无穷的强盗兵团,血缘关系是最好的纽带,让他们以团伙的形式,横扫各个城镇。
这天蜗牛爸爸吃完午饭,在客厅晒太阳,高高的天窗漏下阳光温度正好,如果那几个迷路蚁兵没来,那的确是一个美好的午后。
蚂蚁妈妈在花园浇花,她先看到那几只蚁兵,她扔下水壶跑进屋,跟蜗牛爸爸说:
蚂蚁!蚂蚁来了!
蚂蚁爸爸拿柜子抵住门窗,外面砸门声越来越响。
他绝望底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可以挡住蚂蚁的进攻。
蜗牛妈妈她挨个亲吻了蜗牛宝宝,把他们藏了起来,然后去厨房拿了两把菜刀。
蜗牛爸爸接过刀,在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绿色的血液流出来,他告诉自己,为了孩子他也要做一回战士。
蜗牛宝宝们被妈妈吓坏了,他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恐怖,他们模糊听到搏斗的声音,最大的宝宝伸出触角,安慰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并示意他们一定要保持安静。
在这一场注定失败的保卫战中,蜗牛爸爸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勇气,他想象自己是狼是虎,是所有传说中的猛兽。
蜗牛妈妈像她触角上的军队一样勇敢,虽然只是螳臂当车式的反抗,但是他们合力杀死了一只看起来像领袖的蚂蚁。
恼羞成怒的蚁兵把蜗牛夫妻分尸八块,砸了所有家具,把触角摔在客厅,扬长而去。
蜗牛宝宝们互相捂住耳朵,触角紧紧缠在一起,在暴风骤雨般的巨响中彼此依偎,彼此安慰。
声音停了,年纪小的宝宝们哭了起来,大哥哥叫他们小声点,别叫蚂蚁听见了,于是他们就默默流泪。
过了一晚上,外面的声音溅小到停止,蜗牛宝宝们从藏身地出来,曾经的乐园满目疮痍。
蜗牛宝宝们把父母的触角收拢在一个木盒子里,剩余躯体也找齐,他们合力埋葬了父母,擦干眼泪后,生活继续。
让我们来看看对于居住星球发生的巨大灾难不算是毫无所知的蜗角国国民,他们感受到了蜗牛夫妻保卫家园时剧烈运动产生的震颤,地震持续了几个世纪,蜗角国没有一块儿好地,蜗牛夫妻的汗液导致蜗角国水患频发,民不聊生。
又过了几个世纪的超级地震后,几个蜗角国的土地合并在一起,女蜗角国上的战斗民族试图继续他们对所有蜗角国国民的统治。地震让他们倍加渴望统治时期的奢华生活,于是他们决定征召平民重修宫殿,并且要求各个触角但凡好一点的物资都要运到皇宫。
在相对安稳的几个世纪里,女蜗角国的国民成了一等国民。
原蜗角国的国民苦不堪言。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是黑暗济源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次黑夜只会存在几个世纪,王室成员兴致勃勃地举办灯展,让首都发电厂昼夜不停地为这些华而不实的灯具供电。
工人们苦不堪言,疲惫的人力发电工瓦伦不小心睡着了,造成灯展有三十秒断电,国王陛下大怒,瓦伦被斩首在发电厂门口,工人们暴动了。
他们架着那些刽子手冲向皇宫,一路上队伍越来越壮大,人群在皇宫前聚集的时候,护卫队的枪口整齐地对准了人民。
皇帝从午睡中醒来,推开窗户:“怎么,造反了吗?”
大臣向他鞠了一躬:“是一场革命,陛下。”
第二天,暴动平息,首都的人们举着白烛,在皇宫前的广场上静坐,烛光微弱而坚定,人群外枪口像树枝蔓延。
国王这几天心情不好,首都罢工的人越来越多。
他在会议厅焦急地踱步,这时他的王后走了进来。
“亲爱的,我新烤了面包,你要尝尝吗?”
于是他就去吃面包了。
过了几个月,蜗角国闹起了洪灾,国王为了满足王后想要一片干净土地的愿望,让工匠造了一座空中花园。
空中花园依靠巨大热气球悬停,在无边黑夜中犹如一颗明星。
这天国王和王后在空中花园里休息,在花园修好以后,国王和王后在地面宫殿的时间越来越少,并且命令工匠造一座空中宫殿。
城市变成一座座孤岛,由于地震的影响,蜗角国并没有很多的高山,人们只能用人力加固堤坝,但是对于肆虐的洪水来说,这不过是螳臂当车。
于是越来越多的难民放弃家园,涌入首都。
王后难得离开她的空中花园,不过今天她是最好的朋友科洛弗公爵夫人的诞辰。
她让厨师做了一个六层的蛋糕,为了表示郑重,她用三匹小龙拖着装蛋糕的车,自己则坐装饰华丽的马车,一路上她看见了沿街乞讨的难民,她皱了皱眉头。
“清道。”
于是护卫队就赶走了难民。
王后回到空中花园,亲吻过国王。
“无用的平民,自己的家园都守不住。”
国王安慰地搂住她,从侍从手中拿过一个烫金小盒子,示意她打开盒子。
于是王后看到一串嵌着大颗钻石的项链。
首都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如果我们从这颗小星球外太空看,由于时间的作用,失去活力的蜗牛触角溢出越来越多的水份,整个蜗角国浸泡在水里,人们除了以更多的人力去抵抗洪水,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国王的空中宫殿修好了,腾空而起的那天,首都居民看见了久违的灯火,袅袅升起。
空中宫殿飘下来的仙乐让人们出离愤怒。
于是,大家干脆罢工,到空中宫殿附近罢工。
但是国王看不见。
有人造出了巨大弓箭,人们把弓箭推向宫殿,一支支硕大的飞箭扎破热气球。
空中宫殿坠落,国王和王后都被摔死了。
人们从废墟中挖出他们的尸体,挂在城墙上,蜗角国进入了新纪元。
尽管蜗角国所在的蜗牛触角渐渐失去活力,没准过上几个蜗角国世纪,蜗角国国土全部变成尘埃,就像每一个将陨落的星球,但是在蜗角国消失之前,国民一定能另寻出路,找到更加合适的家园,续写另一段史诗。
献给我的小仙女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