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要摸一摸信封就知道了,能够分辨的出,没有感情的信是冰凉的,信里的爱情越多,信就越热。真的,有的信热得发烫。
人要想真正了解这个社会,市井走卒,贵族豪绅,小偷强盗,文化名人,婊子老鸨,各个阶层的人都要接触,不要凭借个人喜好,只是接触三观一致和自己感兴趣的人,胸怀有多大,眼界就有多宽广,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卑微低贱,或者尊贵典雅,都包含着他们的苦衷,换句话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留几手
先安神,之后才有振奋。就像输惯了的赌徒把屡屡败绩置于脑后,输光了裤子也还是对下一句存在着饱满的好奇和必赢的冲动。
倘若有来世,我先要占住几项先天的优越:聪明,漂亮,和一副好身体。命运从一开始就不公平,人一生下来就有走运的和不走运的。譬如说一个人很笨,生下来就笨,可是这该怨他吗?然而由此所导致的一切后果却要完全由他自己来承担,他可能是兄弟姐妹之中最不被父母喜爱的一个,他可能因此常常受到老师的斥责和同学们的嘲笑,他于是便更加自卑,更加萎顿,饱受了轻蔑终也不知道这事到底该怨谁。或者说一个人生下来就丑,相当丑,再怎么想办法去美容也无济于事,这难道是他的错误是他的罪过吗?不是。好个不是,那为什么就该他难得姑娘们的喜欢呢?因为婚事就变得格外困难,一旦有个漂亮姑娘爱上他却又赢得多少人的惊诧和不解(,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为什么是自己就是牛粪?因为人们视金钱为粪土。)终于有了小孩,不要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希望孩子长得千万别像他自己。为什么他该是这样的呢?为什么就该他常遭取笑,常遭哭笑不得的可恶外号,或者常遭怜悯,常遭好心人小心翼翼的对待呢?再说身体,有的人生来就肩宽腿长英俊潇洒或者婀娜多姿娉娉婷婷,生来就有一副好身骨,跑得快也跳的高,气力足耐力又好,精力旺盛很少生病?为什么自己要从小到大被大人们称为药罐子?
春种秋收,夏忙冬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光阴流逝,然后长大了,娶妻成家了,才华逐步耗尽变作淳朴而无梦想的庄稼汉子?然后?可以想象,他们一代又一代如祖辈们一样老去,成为一个个黄土堆。单调的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注定的痕迹。
那既通晓人类文明的丰富璀璨又懂得生命路途的坎坷艰难这又当如何?既了解达官显贵奢华而危惧的生活,又体会平民百姓清贫而深情的岁月这位置如何?嗯,好!既有博览群书而入学府深造的机缘,又有浪迹天涯独自在社会闯荡的经历;既能在关键时刻得良师指点如有神助,又时时事事都要靠自己努力奋斗绝非平步青云;既饱尝过人情友爱的美好,又深知世态炎凉的正常,就如罗曼罗兰所说:“看清了这个世界,而后爱他。”这样的位置可好?好,确实不错。
小时候把该干的事情都要干了,痛痛快快随心所欲在家里折腾,饿了就把冰箱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光,然后继续载歌载舞地庆祝,直到不小心把你父亲的一件贵重艺术品摔成分文不值。把新帽子扯破了,把新鞋弄丢一只这没关系,把膝盖碰出了血把白衬衫上洒了一瓶紫药水这没关系,作业忘了做了还在书包里装了只癞蛤蟆去吓女同学这没关系。(这些都微不足道,等你长到母亲的年龄时,你再告诉他们那些惊险的故事都是你为了逃避挨揍而获得的灵感,那时你年老的父母肯定不会再补揍你一顿,而仍可能摩挲着你的脸甚至吻你的脑门。)然而这些还不够,你需要惹一些小祸,理应遇到一些困难,遇到过一两个骗子,一两个坏人,一两个蠢货,一两个永远不会发愁很会说笑话的人。一个幸运的孩子还必须有一点野性。
父母把你像幅名画似得挂在墙上后退三步眯起眼睛来观赏你,把你像颗话梅似得含在嘴里颠来倒去地品味你。你呢?嘎吱嘎吱在那折磨一把小提琴,长大了一想起小提琴就手臂发抖,要不就是没日没夜地背单词,背化学反应方程式,长大了不是傻瓜就是暴徒。这你要吗?所以,在你两三岁的是光是玩,成天玩,而且玩地有花样,别急着背什么唐诗三百首,弄懂百位加减法。去玩撒尿比谁尿地远,去玩和泥,然后用不着洗手去玩爷爷的羊蓄胡子。到四五岁的时候还是玩,但玩的要高明些了,在你母亲的鞋子上面钻几个洞看看会有什么效果,在你爸爸的录音机里撒把沙子听听声音会不会更奇妙。
你热爱音乐,古典的交响乐,现代摇滚乐,温文尔雅的歌剧,粗犷豪放的民谣村歌,乃至悠婉凄长的叫卖,孤零萧瑟的风声,温馨闲淡的节日音讯,你都听得心醉沉迷,听得怆然而沉寂,听得激越和威壮,听到玄妙与空明。你真幸运,生存之神秘注入你的心中使你永不安规守矩。你喜欢美术,喜欢画作,喜欢雕塑,喜欢异彩纷呈的烧陶,喜欢古朴稚拙的剪纸,喜欢在渺无人迹的原野上独行,在水阔天空的大海里驾舟,在山林荒莽中跋涉,看大漠孤烟看长河落日,看鸥鸟纵情翱飞,看老象坦然赴死。你从色彩感受生命,由造型体味空间,在线条上嗅出时光的流动,在连接天地的方位发现生灵的呼喊,你是一个幸运的人,因为你真幸运,你于是匍匐在自然造化的脚下,奉上你的敬畏与感恩之心,同时上苍赋予你不屈不尽的创造情怀。
阴影最初是这样露头的,你能在一场如此称心,如此顺畅,如此圆满的爱情和婚姻中饱尝幸福吗?也就是说,没有挫折没有坎坷,没有望眼欲穿的企盼,没有撕心裂肺的煎熬,没有痛不欲生的吃点和疯狂,没有万死不悔的追求与等待,当成功到来之时你会有感慨万端的喜悦吗,在成功到来之后还会不会有刻骨铭心的幸福?
地球如此方便如此称心的把月亮搂进了自己的怀中,没有了阴晴圆缺,没有了潮汐涌落,没有了距离便没有了路程,没有了斥力也就没有了引力,那时什么呢?很明显,那是死亡。一切都走向哪里,那里是一切的归宿,宇宙也不能除外。
热泪盈眶欣喜若狂发现天是格外地蓝,地球也是出奇地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幸福地久天长。
你,譬如说你是一个永远的胜利者,那么最终你会碰到什么呢?死亡,对了,你就要碰见他,无论如何我们没法使你不碰见他,不感到他的存在,不意识到它的威胁,那么,你对他有如何感想?你一生都在追求,一直都有在胜利,一向都是幸福的,但当死亡来临的时候你想你终于追求到了什么呢?你的一切胜利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呢?这时你不沮丧,不恐惧不痛苦吗?你从来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从来没见过不可消除的痛苦,你就像一个呗上帝宠坏的孩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失败,从来没遭遇过绝境,但死神终于驾到了,死神告诉你这一次你将和大家一样不能幸免,你的一切优势和特权在这一次都已经失效,你只有俯首贴耳听凭死神的处置,这时你必定是一个最痛苦的人,命运在这时候和你算总账了,(他一向收支平衡),它以一个无可逃避的困境勾销你的一切胜利,它以一个不容置疑的判决报复你的一切好运。你该怎么办?
如果你再诚实点,事情可能更难办:人类要消亡,地球也是要毁灭的,宇宙在走向毁灭,我们的一切聪明和才智,奋斗和努力,好运和成功到底有什么价值?有什么意义?我们走向哪去?我们的目的何在?我们的欢乐何在?我们的幸福何在?我们的救赎之路何在?我们真的已经无路可走面临绝境了吗?
其他没有办法了吗?过程,对过程。只剩下过程了,不信你可以慢慢想一想,什么光荣呀,伟大呀,天才呀,壮烈呀,博学呀这个呀那个呀都不行,都不是绝境的对手。只要你最最关心的是目的而不是过程你无论如何怎样都得落入绝境。只剩下过程了,也对,一个只想使过程精彩的人是无法被剥夺的,因为死神也无法将一个精彩的过程变得不精彩,因为坏运也无法阻挡你去创造一个精彩的过程,相反你可以把死亡也变成一个精彩的过程,相反坏运更利于你去创造一个精彩的过程。于是绝境分分钟被轰成渣了,华丽丽溃败了,他必然溃败。你立于目的的决定却实现着,欣赏着,饱尝着过程的精彩,你便把绝境送上了绝境,梦想使你迷醉,距离就成了欢乐,追求使你充实,失败和成功都是伴奏;当生命以美的形式证明其价值的时候,幸福是享受,痛苦也是享受。
过程,对,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着过程的美好与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够镇静而又激动地欣赏这过程的美丽与悲壮。但这虚无与绝望难道不会使你痛苦吗?除非这痛苦足够大,大的不可消灭大的不可动摇,除非这样你才能甘心从目的转向过程,从对目的的焦虑转向对过程的关注,除非这样的痛苦与你同在,你才能够永远欣赏到人类的步伐和屋子,赞美着生命的呼唤与歌唱,从不屈中获得骄傲,从苦难中提取幸福,从虚无中创造意义,知道死神和天使一起来接你回去,你依然没有玩够,但你却不惊慌,你知道过程怎么能有个完呢?过程在到处继续,在人间,在天堂,在地狱,过程是上帝的巧妙设计。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上帝爱我!我们也只剩下这一句话,也许从来就只有这一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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