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面•夜归人

 我在等,一分一分的数着,我知道父亲马上会推开家门,而那时我希望迎接他的是一碗面。

父亲从去年开始了背井离乡的生活,我们一家三口总是聚少离多,我的日子总是在倒数中度过,数着父亲回来的日子。每每在平时想起父亲,总是泛起泪花却又忍住。母亲只道,我是个冷静的人,却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在扛不去时想着父亲又几度哽咽。

今天又到了父亲回来的日子,我问他想吃什么,他只笑笑,说:就吃面吧。父亲爱吃面,每次回来不要饺子,不要肉,只想着吃一口家里的面。我问他为什么,他总说,那里的面难吃,这一个月里想这面想的狠呢。我心里渐渐疑惑着。

我知道父亲素来喜面,也善做面。幼时,夏天闷热的天气总盼着能吃一碗父亲做得过水面条,冬日里发冷时也想着父亲的热汤面。细细想来,父亲早已把面埋进了我的生活里,也毫不掩盖对面的喜爱,而我却在今日才发现,不禁愧疚万分,这大概是为人子女的通病吧,记不得父母的喜好。

可今天这做面却多了些波折。家里有面却没有了做面的配菜,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母亲只好作罢。我硬着头皮拨出了号码,告诉父亲这个不好的消息 父亲静默了一会,仍未死心,问我有鸡蛋么。我说没有。我说实在不行吃别的吧,明天做。电话那边的父亲有些恼怒。我知道连一碗面都满足不了的确让人气愤。我收了线,决定下楼去买,时间已经9点多了。我在赌是否还有商店开着门,所幸还有一家在营业。我买了酱和鸡蛋,决定就做简单的鸡蛋面,能力所及,唯有这一样简单的吃食了。

当我忙忙碌碌做完这些时,父亲已推开了家门。我把鸡蛋面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这可是我做得,不好吃概不退货。父亲笑笑没说什么,只是拿起了筷子吃面。看着父亲满足的神情,我忽然明白了父亲执着于面的原因:对于父亲来说这面里就是家的味道。吃上面就可以想起我幼时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面时的情景。其实绕来绕去,无非一个家字。出游在外的父亲又何尝不像我想念他那样想念这个家和家里的母亲和我呢,只是他的想念都在这一碗面里释放罢了。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从前读到这一句时,我并未明白究竟夜归人该有怎样的沧桑,可就在今天,我忽然觉得,父亲就像诗中的夜归人,历经风雪而归,踏着月光回家,而我守在家中等他回来。做我的夜归人吧,我没有山珍海味为你接风洗尘,也没有豪宅万千迎你回家,我只有一碗素面,一杯热茶,一扇未扣的柴门和一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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