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花留意到圈儿里一波朋友,在广东博物馆看完展后有同一个疑问:“广东展出的《葛稚川移居图》是那个2011年拍出4亿的宝贝吗?”关于这个问题,萃花可以给出很明确的回复:“NO NO NO,那个4亿的宝贝是展览上那副画的哥们儿!”
这幅高价拍品名叫《稚川移居图》,与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葛稚川移居图》,标题只差一个字,描绘的都是葛稚川搬家到罗浮山的情景。两幅画同为王蒙所作,创作在元代。
搬个家要画两幅画?还卖四亿?这两副画能保存近八百年,实属不易。存世的元代书画本就不多,这幅又是“元四家”之一的王蒙画的,得到亲外公赵孟頫的真传,怎能不贵?
1977年11月8日,现上海博物馆古代书画鉴定专家钟银兰在鉴定日记中描述《稚川移居图》,“画极精,令人激动不已,激动不已!”这幅画是不折不扣的顶级人物的顶级之作。
如果你以为这两幅画单单是因为过硬的后台,和坎(jiao)坷(xing)的身世才声名大噪,那就too young too naive 了。萃花总结了它们自身的两处亮点:
题材选得好,寓意才会妙
王蒙的这两幅画以搬家为主题,你大概想象不到,搬家这件事画成画,能卖4亿。而且,王蒙对这个题材迷之执着,以至于他一口气画了7幅葛稚川搬家,有2幅在中国,另外5幅流失在海外。
在故宫的搬家图里,葛稚川身穿道袍,回头张望落在后头的妻儿和家眷。手里拿着羽扇,牵着的鹿还驮着经卷和葫芦。添上鹿和葫芦等吉祥元素,寓意“福禄寿”,这是大多数文人都爱做的事儿。
而拍出天价的这幅葛稚川搬家图里,男主角则是身穿道袍骑在牛背上,手捧书卷专心致志。后面的一头牛上坐着妻子,身旁的孩子由一个变成了三个。
两副连风景也变得大不一样,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朱万章先生说,王蒙一生中并没有去过罗浮山,这两幅画是他把葛洪搬家故事与意象山水相结合绘制而成。岭南地区郁郁葱葱、枝繁叶茂跃然纸上,厉害了我的王宝宝!
你可能不屑一顾,不就是搬个家,至于一口气画七幅嘛……那你可能是不清楚是谁在搬家了。葛稚川,名葛洪,是东晋道教学者,他是医生里酷爱炼丹的“隐”君子。
在科举驰废、仕进无门的蒙元时代,葛洪在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人群中很是吃香,俨然成为出世隐居的文化符号。大家发泄个人情绪,葛洪搬家成了出口,因此元代隐逸题材作品出现即是情理之中。
粗看是人物,细看是山水
同是葛洪搬家的题材,倘若放在注重写实的小伙伴身上,刻画的说不定是长途跋涉的疲惫,或是安顿在茅草屋的其乐融融。
但别出心裁的王蒙,画的是移居的这一动态过程,初看,葛稚川搬家和一行人马,细看,视线绵延开仿佛置身于山水间,茅屋和山腰、屋前的人显得人情味十足。
不像宋代山水画那样刻意突出主峰,王蒙强调的是众多山形的整体气势,是他画作里典型的繁密、层峦叠嶂。他用墨、青、赭(zhě,红褐)等色反复渲染,笔墨沉厚,极具感染力。
故宫所藏《葛稚川移居图》设色五彩斑斓,一改他惯用的写意或兼工带写,树叶用双钩填色,枝干精勾细描,山石用小笔细写,画断崖用斧劈、刮铁、折带等等皴法,体现了元代文人以书为画的原则,王蒙的书意性贯穿于技法的过程中。
中国文人无论在朝在野,精神世界都在山水。无论环境如何变化,王蒙的画里都有一位老人手拿书卷。在创作完这些暗藏自己理想的画作后,因为社会动荡,效仿葛洪去了浙江余杭的黄鹤山隐居。
但,寄情于山水的王蒙真的甘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吗?
他另一幅隐居图给了否定的回答。
《青卞隐居图》画的是王蒙的家乡吴兴,也就是今天的浙江湖州,采用“深远”构图法,“之”字形取势布景,用松毛的笔线和跳跃的墨点描绘山和树,整幅画卷如同游龙扶摇直上,也有人称这种画面结构为“龙脉式”。
全卷并没有过多渲染,山水深远的地方,用的是紧紧的皴擦来表现。这幅作于1366年4月的山水画,呈现的远不止葱郁的树林和险峻的山势。
那扭曲的皴笔线条,跳跃的苔点,以及近树上的焦墨枯笔粗率皴擦,将“身在山林,心系江湖”的王蒙推到世人眼前。
联系这幅画的创作背景我们能知晓,1366年4月,是朱元璋与农民起义领袖张士诚双方军队在吴兴地区之时,他面临着出仕与隐退的选择,十分矛盾,笔墨间流露出烦躁、不安是情理之中。
据史书记载,王蒙虽然移居黄鹤山,过得并不是闲云野鹤的生活,他曾应了张士诚的邀约,出任官职,没过几年,张士诚被朱元璋俘获,王蒙被迫再次隐居山中。
无论王蒙出仕隐退,他永远“端倪莫辨”。以及,无论白天黑夜,萃花永远兢兢业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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