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别人眼里还有原始部落的村庄,是我的老家仪陇县跳墩河村,有两个40后的老人住在用泥土和瓦堆砌的房子里,男人叫何刚(化名),女人叫张英(化名)。
何刚说,五十年代初,房子紧靠着山脚而建,是老祖宗分给他娶媳妇儿的婚房,张英来到何家,一住就是一辈子,现在这座山中央有一道裂缝,每下一次大暴雨,路面的缝隙就会加宽一尺,深陷一丈,张英:“晚上睡着了就听不到后山树子倒塌的声音了”,我走到山中央,俯瞰山下,竹叶树枝遮掩了层层青瓦,依稀看得清瓦上的青苔,一想到再天降大暴雨,这座山一下垮了,埋了这瓦房该怎么办?不光是这泥土的重量,单是这一片柏树林和成堆长成的竹林就够让人致命的了,这里的风景虽好,山清水秀,吃的水是从后山的井里抽到家中的水缸里的,可这地理位置实在不安全。
值得高兴的一点地方也有,现在的村庄公路通了,感谢村干部到每家每户收够了资金才开始动工修建,我的小学是在农村上的,记得那时候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才能走到学校,一到下雨天,穿着防滑的黑胶鞋,打着断了伞骨的伞,到学校完了还会罚站,现在乡下的孩子再也不用走路去上学了,公路通到家门口,运气好还能叫到摩的,何刚也想要一个摩的像别人一样赚钱,他是个老实人,儿子不同意,后面也没再提起这件事,而是用了另一种方法来赚钱,自从儿子去了外地,家里的池塘里养的鱼,他每年都会把水抽干抓一些起来卖,不久,周围邻居都知道了,吃鱼就会过来买,尤其是那些在外打工的年轻人,还会顺便带一包烟送来,他说有的娃从小看到大,现在都出去打工挣钱了,他接过烟乐呵得很,说叶子烟抽了几十年,习惯了,张英说,他不是不买纸烟抽,他是舍不得钱,说钱要存着买两头猪,一头不够,现在孙女考上大学了,要多吃点,我听后,泪怎么也止不住了。
年少时,父母都在努力为儿女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让他们能自由自在地读书,年老时,儿女都在努力为父母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让他们能自由自在地养老,现在这个社会,有几个家庭是这样的呢,要想有一个好的环境,一个家庭总有人的肩上负着伤痕在咬牙切齿地坚持赚一桶又一桶金。
可当这个人是年过八十的老汉时,年轻一代会心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