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前夕,B站一则何冰老师致青年人的一封信《后浪》彻底火了。有人看了热血沸腾,有人觉得很尴尬,因为转发这条演讲的大部分是70,80,90后,真正的年轻人00后在忙着野餐。然而正如信中所言:青春不再是忧伤迷茫,而是善良、勇敢、无私、无所畏惧,是心里有火,眼里有光。青春更不分年龄,袁隆平爷爷谁能不认同他是人见人爱的“90后”?
五四运动由一群知识分子发起,在五四前后这段艰苦却激情燃烧的岁月,各个层次各个年龄的知识分子,都在为这个国家的发展而奔波。从清华大学国学四大导师“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到中国考古之父李济先生,29岁与四大导师共同在清华执鞭。再到北大之父蔡元培、南开张伯苓,清华梅贻琦校长成立后面西南联大,还有常年旅美的胡适之先生,建筑学家梁思成、林徽因夫妻,梁思成的兄弟著名考古学家梁思永,老金金岳霖先生,付大炮傅斯年孟真先生,创办新月社的徐志摩同学以及血性的闻一多、周树人先生等等,知识分子为这个时代加上浓墨重彩。
1、人间才子,遗珍未央
首先要提的王国维,静安先生,不独为中国所有,而为全世界之所有之学人。静安学生带给我们的思考是终身性的,是需要一辈子去实践的。他在《人间词话》里谈到了治学经验:“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第一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逾越的不仅仅是人生的境界,更是自我的极限。成功后回望来路的人,才能明白另解这三重境界东坡先生的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静安先生自沉湖底后二年,寅恪先生立碑纪念静安先生“唯 此 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大师就是大师,文化情怀如天光突裂,地火迸喷。大师虽然逝去,大师的精神却永存。无论是治学还是立业,非亲身实践,在具体事情上打磨,历练,无法窥其真谛。
2、少年中国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梁启超,任公的《少年中国说》每每读起总是激情澎湃。
梁启超先生,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他曾发起了戊戌变法,而来自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当年梁启超晚年因尿血症入住协和医院,经透视发现其右肾有一点黑。医生手术完毕,梁启超却依然尿血,且查不出病源,实际原因为医生割错腰子。一时舆论哗然,所有矛头直指协和医院,恨不得拆了,嘲讽西医“拿病人当实验品,或当标本看”。梁启超毅然在《晨报》上发表《我的病与协和医院》一文,公开为协和医院辩护,并申明:“我盼望社会上,别要借我这回病为口实,生出一种反动的怪论,为中国医学前途进步之障碍”。这种伟大胸襟,令人不得不佩服。第二个方面,在教育儿女方面,他从不循规蹈矩,总是结合儿女的优势,给他们明晰最合适的职业。如果没有他的支持和指导,恐怕梁思成不会走向建筑学之路,梁思永不会走上考古学,中国从此在这两个领域少了两个顶尖专家。而这两个专业,在当时,是再冷门不过的专业,但他依旧激励着子女走向报效祖国的道路。
任公,不仅仅是自己实践着救国维新,更是发动家人,感染了一代人前行,到老也要为科技进步呐喊。
3、三百年来一大师
“陈先生的学问,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这是傅斯年先生对陈寅恪的评价。是的,陈先生就是国宝。 “一般来说,他能读懂14种文字,能说3、5国语言,能听懂7、8种语言,是大致不差的,这些成绩基本是36岁以前取得的”。
当年陈先生从国外回归出任清华研究生院导师,声名日盛,由于工作突出,发表的文章,教学质量异常优异,薪资为清华教授之最。当谈到白居易著名《琵琶行》时,我只知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会吼一下。陈先生却能旁征博引,给同学们讲课的时候,会把“千呼万唤使出来”这琵琶女的籍贯在哪,属于什么人种,多大年龄入长安,什么时候金盆洗手,与茶商的关系等等皆推导出来。每一步都严格考究,同学们听一句话就是听一个非常庞大的故事分享。也正因为才情如此之高,每次陈先生讲课的时候,其他如朱自清等名教授都会过来听讲。可谓“教授的教授。”陈先生为国家培养了许许多多的优秀人才,如季羡林、蒋天枢等大师。(别人家的老师)
文革期间,在造反派的刻意刁难与折磨之下,陈先生仍未放弃研究史学。一生都在学术研究中度过,临终也未曾歇笔。陈先生就是跟学术一犟到底的这么一个知识分子。
4、京都、奈良的恩人
前面谈了梁任公先生,而他儿子之一的梁思成,除了广为人知,建筑大家外,让我惊讶的是,“一个人改变两座城!”
当年盟军和日本准备进行终极一战的时候,美国打算往日本投炸弹彻底解决了这个事情。盟军对人类文成成果还是很重视的,就通过中方邀请梁思成把日本的重要文物古迹列表在军事地图上标记,以便在轰炸的时候能尽可能地保护。梁和搭档工作了一个多月才完成,最后送交地图时,通过中方代表特别表示:“如果对日本本土毁灭性的轰炸不可避免,其他城市可炸,但京都、奈良不可为,日本民族文化之根就存在于这两座古城中”。日本这两座城市的朋友当年并不清楚,等他们把文物转移完时,发现东京这些大城市都被炸地不成样子,唯独自己所在这城市战争结束还没受轰炸。也正是基于此,这两座城市的文化或者说日本文化之根得以保留。从某种程度上,梁思成是这两座城市的恩人。
知识分子用自己的学识,影响着整个战争的进程和人类文化的保留。
5、北平著名沙龙
提到梁思成就不得不提林徽因,“最美人间四月天”。林徽因、梁思成、金岳霖、徐志摩之间的纠葛、恩怨一部电视剧是拍不完的(扯远了)。梁林夫妇两人皆是建筑业大咖,非常具有人格与学识魅力。当年他们从东北大学任教回北京,住在北京北总布胡同3号的四合院。就是在这个四合院里,吸引了一批当时中国的文化精英,如大诗人徐志摩,哲学家金岳霖,物理学家周培源,社会学家陶孟和,考古学家李济,还有朱光潜、沈从文等等。他们逢周六下午经常来到这个院子,坐谈天下大事,高朋满座说的就是这种情形。
林徽因总是能提出和捕捉话题,充分调动客人的情绪。学者们谈论的话题非常广,可谓古今中外,无不覆盖。话题既有理论高度又对现实针砭时弊。慢慢地这就形成了20世纪30年代北平最出名的沙龙,“太太的客厅”,女知识分子丝毫不输给那些男大文豪。
21世纪,我们这一届年轻人倘能如此,经常交流,交换思想,思路亦会慢慢开阔,限制我们的永远只有自己那无法迈出的下一步。
100多年前,知识分子的这些事儿还有很多,如李济先生“宁犯天下之大不韪而不违吾心之所不安”,又如付孟真先生代任北大校长时对周作人投靠宣扬日伪文化毫不留情,和曾国藩第弟的长曾孙女曾昭燏(大概中国第一位女考古学家)极力呵护国宝,等等等等。
在五四前后,那段国家艰难的岁月,这些知识分子的命运和这个民族深深的绑定在一起。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和专长去改造这个世界,艰难跋涉中寻找希望之光。
当代青年何去何处?我想,100多年前的这些大师已经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