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庐听雨,别有一番趣味。现在想来如此――美好!然而处当下之情境,也许,未必。
曾有过茅屋听雨的经历。“茅庐听雨”这个词,听起来很美好,只不过是我冠之以美名。
家乡人爱种西瓜,记得小时候家家都种,家家也都会在瓜田边搭一座茅草棚,四根木柱子支撑着,屋顶盖着稻草,仅能容一张床的大小,床上罩上白色蚊帐,下床即是土地。仅此而已。一次央求奶奶带我一起去瓜棚里睡觉,奶奶同意了。天擦黑就过去,带把手电筒――唯一的电器,没有精彩的动画片,没有有趣的手机,有的只是黑色的天幕,闪闪的星星,弯弯的月亮;有的只是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嗡嗡乱叫的蚊子,田地里的蛙鸣;有的只是奶奶说不完的故事……看着,听着,渐渐地就入睡了。夜间可能天气忽变,星星月亮隐去了,随之而来是沙啦啦的雨声,由远及近,缥缈而来。风声夹着雨声,雨落在草棚上,不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声,而是轻柔的淅淅沥沥的声音,经由草棚屋檐滴下,落入泥土里,无声。也抑或滴入水坑里,啪嗒啪嗒。起初的狂躁的暴雨,遇上草棚的柔软,也失去了那份猛烈。不一会儿,暴雨小了,嘀嗒嘀嗒……渐渐地又入梦了。我是个最怕暴风雨的人,然而那样的夜晚竟也安然入梦了,不知是草棚,还是奶奶,给了我无惧风雨的安全感。
清晨,唤醒我的不是闹钟,是田野里的鸟鸣声,还有第一缕晨光。雨后清晨,空气特别清新,有淡淡的青草香,有甜甜的泥土香。喜欢这份田野里的宁静,喜欢这份神奇――我的床立在泥土里、大地上,除了这个草棚顶,就是广袤的天空,我被包裹在田野中,真正地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安睡。
多年后,再回忆起,仍能感受到那份恬静美好。而如今,所谓茅庐听雨,只是一份遐想。我渴望拥有这样一座茅屋,简单的,无需太大,能容一张床,一张桌子,有烛火,有香茗。任屋外风声雨声,自能坐于屋中,或品茗,或静思,或听雨。有茅屋,有雨声,有心魂,然,世间却再也无如此宁静、安身之处。天地之大,竟无法再容下一听雨茅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