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清风明月入怀又何以自扰——读林语堂《苏东坡传》16章有感

《苏东坡传》读到一半,标签已是贴得密密麻麻,以后摘抄起来估计也是相当辛苦了。昨天读到第16章,着重讲述《赤壁赋》,通读下来,竟成了我目前为止最爱的一章。

苏轼的前后赤壁赋真可谓千古绝篇,尤其是前篇,一边读一边不住感叹这文笔这思想这境界真是妙极了。解我心中之惑,仿佛郁结在胸口的气也畅达了。

人活于世,往往多着眼于围绕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困于那些私利私怨。苏东坡的朋友已是眼界放宽,看到了世界之广袤,时间之无垠,人世之渺小,但也与许多看穿这一真相的人一样不免陷入自怨自艾无力而为的境地,哀叹身为人的微不足道。这点,庸人如我也常常会为之感伤,总忍不住思考自己存于世间,意义几何。即便现下再努力奋斗,我们的人生相对无限的宇宙,不过是短短一瞬,毫无价值可言。

但苏东坡就是苏东坡,他看待宇宙中森罗万象的视角与众不同,物是动态的,心是豁达的。“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这一袭辩论不仅说服了那愁眉不展的友人,也一扫我心中的郁闷与阴霾。

世间万物虽无永恒,但“我”之存在也不是一瞬,一从全来,全化为一,宇宙于我不再是外界,我本身就包含在这宇宙之中,又何必庸人自扰地哀叹自己的须臾人生呢?只需与苏东坡一起享受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清风明月即可。

念及此,不禁与这赋中的苏轼及其有人一同欣喜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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