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里的男人渐渐苏醒过来,剧烈的头痛和身上的多处瘀伤使他一度眩晕,微颤着右臂,他将自己的一侧身体艰难地撑了起来,左手在满是黑尘的油腻地面上摸索着被打掉的眼镜。
眼镜的一边镜片像是蜘蛛网一般裂开,如同附着着一只畸形的魔爪,企图从他的浑浊眼眸里进入,抓向他的内心。
戴上眼镜的男人还是能看出一丝曾经的气质,应该是个读书人,修长的食指前端还能依稀辨认出厚厚的老茧。而现在,不只是双手,他的全身已满是污秽,衣服也被撕扯过,褴褛地遮蔽着无助的身躯。
上衣口袋里还残存着一张照片,相比他本人,这张照片却被保护的很好,上面是一个小女孩,很是可爱,抱着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可能是她的妈妈。
他轻轻地抚摸着照片,头部的一阵剧痛让他把照片掉在了地上,他捡了起来,用衣服上稍微干净的部分擦了擦照片,然后放了回去。可能是因为头部受了伤,他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笼子里,照片里的母女是不是他的妻女,他也不能确定。
身体似乎有所缓解了,他站了起来,想找找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
就这这时,笼子的一侧“噔”的一声弹开了,原来是电动门。他不敢轻举妄动,在确认四周没有监控和守卫后,他蹑手蹑脚地推开笼子门,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身子。这是一个很大房间,更像是仓库,除了这个突兀的铁笼子,别无他物。这房子的门也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他观察了许久,发现外面同样是空无一人,他觉得该逃跑了,总之得先离开这,至于这一切的原因只能先放一放了。
外面的阳光很是刺眼,他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这样明亮的光芒射在身上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像是被无数的目光注视着,不怀好意。
在观察了四周,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后,他决定还是往南边跑,在完全迷路的情况下,只能按照常识来了。这里貌似是个人迹罕至的公园,但是却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建筑,都像是废弃的仓库,随处凌乱着乱石和杂草。
没多远,他看见前面的路边停了一辆车,刚熄火。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分别拿着棍棒和绳索,走进了车前的房子里,很快三个人一脸失望地走了出来,骂骂咧咧,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还在观察着,藏着一块大石头后面,不敢轻举妄动。一个身影渐渐从他身后靠了过来,“别动,我是好人,不会伤害你。”他跌坐在地上,眼前的男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机械地点了点头,表示服从,突然来的惊吓让他说不出话来。
前面的三个男人还是发现了他们,刚刚还是发出了声音,引起了他们的主意。“快跑!”眼前的这个人大喊一声,他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跌撞着跟在那人身后,身上的疼痛也因轮番而来的多次惊吓被暂时忘记了,他竭力地奔跑着,却完全茫然。“我和你一样,”在钻进一个小树林,暂时将那三人甩开一段距离后,身边的这个男人开口了,“我也被关在了这里。我是个记者,因为发现了他们的罪行而被抓来的。他们是倒卖器官的团伙,把抓到的人带到这荒废的郊区仓库,然后囚禁、取器官,有些人甚至被他们残忍虐杀。”
在确定那三人没有继续追来,他们放慢了脚步,“被抓进来之前我已经跟踪他们很久了,这个地方的地图我研究过,他们门口有人把守,现在只有一条靠山脚的路可以逃出去。”说着,这人带着他走出了小树林,一条大路出现,这条路貌似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但是现在路上却空无一人,两边的房子也看起来空荡荡的。“因为罪行开始败露,他们应该是准备撤离这个地方,所以东西应该都被搬走了。”那自称记者的男人边走,边解释道。
“等我一下,我撒泡尿。”说着,记者便走向路边,开始小解,现在他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突然出现的笼子,突然出现的记者,突然出现的追杀,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变得如此狼狈,就连生命也得不到保证。脑子里的疑问连同着原先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就在这时,记者不见了,他一下又紧张起来,准备继续逃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数十号人分别从原先空荡的房间里走出来,和刚刚追杀他的那三人一样,眼前的这群人手中分别拿着不同的武器,渐渐将他包围起来,这时他才看见,刚刚的记者和追杀者也在其中。
“不好意思,骗了你,不过你这种人,骗你都算给我自己积德。”刚刚那个记者说道。他挣扎着,想要突破人群逃跑,却被四面的人来回抽打戏弄,不得喘息,看来要死在这了。“为什么?”他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周围这群人却一阵大笑,“惩罚!”几个人说着从人群中向他走来,无力反抗的他被双手捆住,吊在了附近的一颗大树上,他被扒光了衣服。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像是在看一场演出,他们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
“啊——”一股青烟般着焦糊的味道升起,一个大胡子男人先下了手,面目狰狞的大胡子拿着一端冒着火星的木棍戳向了他的后背,众人一阵欢呼,“杀了他!杀了他!”围观的人们一齐喊道。“别急,慢慢来。”另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木棍靠近了他的下体,他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疼痛,“我去你妈的!”他用力挤出了这几个字,“畜生还敢骂人!”施暴者被激怒了,更多的人朝他涌来,准备朝他施以更残暴的酷刑。
这时,几个黑衣人出现了,施暴的众人被制止住了,他被抬上救护车。待意识渐渐恢复清醒后,他无助地望着眼前这个给自己进行了治疗的医生。“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医生开口了,他用眼神表达了确定的意思,医生轻蔑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原本是个老师,但你的脖子上有个编号——NS1123,你现在是一个杀人犯。你应该看过了口袋里那张照片吧,那个女孩子就是你的虐杀对象,她也曾是你的学生。孩子被发现时已经遍体鳞伤,你强奸、虐待、杀人,数罪并犯,还逼得孩子母亲精神失常,选择了跳楼自杀。而你却仍道貌岸然地继续上着课,毫无悔恨地生活着。”医生越说越激动,两眼带着愤怒,站了起来,走向了他,“不过最终你的秘密还是被人发现了,政府允许我们将你抓了过来,但我们不准备杀了你,只是让你一遍又一遍地体会着你自己曾施加于别人的痛苦。欢迎来到正义公园,这里关押着许多和你一样曾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人,你们还能继续活着的原因,就是为了给来公园参观的人们增加一点乐趣和受害心理的慰藉。”
“恶魔应当受到正义的制裁,永不翻身。”这时医生已经给他强行戴上了一个头盔,拿出了一支针管,“让我先给你注射一针,马上就要清除你的短时记忆了。那么,我们下次再见,NS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