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油腻的文艺猥琐男,他没有肚腩,或许戴着犀角眼睛,穿剪裁直上直下的大衣,会把鼻子以下缩紧围巾里;他没有满嘴黄腔,但会提起那曾伤过他或被他伤过的姑娘们;他有点文化,去京都会发个朋友圈神交下川端康成,他今年一定去了朴树的演唱会。他还一定,在某个已经逝去的社交网络年代,比如豆瓣、人人时代,拥有一批拥趸,叫他学长,或者老师。
看似岁月静好,实则保质期短得不得了。有很多想建议你们的,但划归成三个字——“别抱怨”。
这类男人多有留洋经历,而最后踟蹰着,做一个愉悦的庸人,和站在风口起飞的猪之间。国内社会和国内的雾霾,让他们深感不适。他们会怀念境外人与人的边界更明晰,会怀念境外的价值观更多元,会容许人开间手制皮具店度过余生。你偶尔会听他们感叹,国内的大家都想着赚钱,媒体人纷纷下海创业,知识付费不过是粗野的套现。理想早随着海子,被时代的列车碾得粉碎。英国的某个小镇的酒馆里,收藏了他一生最美的时光。
这类男人的嘴里,多有个对立于他的群体,称为“中国直男”。我曾一度怀疑他们都是“中国基佬”。他们口中的中国直男,穿衣没品,且不屑于花心思在外形,且霸占并浪费着社会的性资源。五岳散人号称自己分分钟睡到“普通漂亮妞”,自作贱成了过街老鼠,他们便打上一大棍,以证自己不同于“中年油腻猥琐男”的清隽。但他们多一副历史很丰富的模样,万花丛中过,惹得一身骚。现在仍然期望有人走进他们寂寞如雪的生活,但现在的姑娘,唉,对他们而言,有趣的灵魂和闪光的头脑,太少。
总而言之,社会是一碟黄豆酱。他们是挂在命运的筷子上的清爽拍黄瓜,死活不下酱碟。
然而你总要是足够高级的内核,才有资格抱怨这世界跑不及你的配置。麻烦拿出你的情史自曝一下,有几个是大学时期还没怎么读过书阅过人生的学妹。或者你的穿搭也无失误,但一袭大衣真的体现不出什么独特的匠心,撑死了有点像闻一多。你读过些书,文艺青年的装逼通货(村上春树、纳博科夫、普鲁斯特、王小波)你都有涉猎。但讲真,为什么你写出的东西,总是带有一股蹩脚的翻译腔?多少累赘形容词的分句,难抒你胸中憶。最后,你穷,在这个时代,穷意味着,有很多想实现的事,做不了。
这些抛到一边,毕竟你的测评不能按照我的标准。但当你和自己和世界都不能和解,当你把这份负能量倾倒于我,当你的生活在别处,我只想说:你干嘛不滚?
有句说臭了的话:自由都是戴着镣铐的舞蹈。你夹在臆想的“自我”和构建的“社会”之间,不能坦荡地执着于你没有市场的生活方式,和你流量不再的文字。但你又不敢做那只站在风口的飞猪,哦不,飞象都不行。江山不幸诗家幸,我国青史留名的文字大家都是一肚子不合时宜,贬谪边关潦倒余生。万一你十万加了,万一你A轮B轮融资了,万一靠知识付费套现了,哇靠,拿什么骗小姑娘啊?真的猛士,是尼采笔下的主人人格,像饥肠辘辘的狮子,吞食这荒野上哪怕奚落的肉渣也要生存繁茂下去。
每一种选择都有后果,你终究只是担心承担后果。犹豫不决,划地为牢,顾影自怜。瘦尽灯花又一宵。
但至少瘦了没有肚腩。你就还可以嘲笑油腻的中年猥琐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