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房思琪


因为工作原因,最近接触了较多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尤其是性侵案件占比较大,故想起了前阵子被热议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想深入了解这些案件背后的秘密,我找到了这本书。这也是我使用我沉寂了大半年的kindle读的第一本书。

2017年4月27日,台湾作家林奕含因不堪抑郁症的折磨自缢身亡,年仅26岁,留下了唯一一部长篇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她离开之后,她的父母才告知世人:房思琪就是林奕含自己,这本书在很大程度上是她的自传。

原以为他的看点纯粹在于故事性,读了才发现,文章中的叙述处处透露出作者的文化底蕴。思琪和怡婷小小年纪就读了许多书,别的小孩子知道毒药是从电影九品芝麻官,而他们是《包法利夫人》。每天放学后找伊纹姐姐一起读书观影,喜欢她家里的书架及书架上的纪德全集,等等……这些细节描写都能看出是作者信手拈来而不是费力在掉书袋。而这点于我的吸引力要大于故事本身了。

比如书中写到,他(李国华)抓住她的手,得意突然羼入凄凉,他说:我跟你在一起,好像喜怒哀乐都没有名字。房思琪快乐的笑了,胡兰成的句子。她问他:胡兰成和张爱玲。老师还要跟谁比呢?鲁迅和许广平?沈从文和张兆和?阿拉伯和哀绿绮思?海徳格和汉娜鄂兰?

这些段落常常会引发我的思绪。世人爱用这些名人的爱情故事做类比,其实,每一段爱情都是伟大的,他们的故事人人都知晓只是因为这些人有名而已。所以,是伟大的人成就了伟大的爱情。

要想故事永远流传,自己首先要成传奇。

扯远了,回到书中来。书中的描写相当华丽,随处可见细密的譬喻,不可否认,相比于见诸报端的性侵新闻,这些曲折的、甚至晦涩的需要认真解读的文字确实蕴含着更复杂也更完整的真实。但也因其太过于华丽,显得不接地气,很多时候难以引起读者的共鸣。此处我仅仅指作者的文字语言,而不是书中的故事,更不是其经历。

书中的另一条线——伊纹和一维,写的也很亮眼,值得说一说。作者通过他们写出另一个社会问题,家庭暴力。在外人看来是金童玉女的结合,伊纹却只身走入了地狱,从此,她身上的高领长袖再也没有随着气温升高而脱掉,即使这样,邻居们依然知道隐情、议论纷纷。

围绕着伊纹还写了另外两个男人,珠宝店老板毛毛和一维在日本的兄弟吉米。他们都是喜欢伊纹的,无论是因为伊纹的样貌出众,抑或是才气过人,他们都是会珍爱她的人。但伊纹也并没有试图改变现状,因为她爱一维。起初我以为她是自欺欺人的爱着,直到我看到说“伊纹喜欢一维说‘我们’两个字,他说‘我’字嘴唇嘟起来欲吻的样子,‘们’字的尾巴像一个微笑。一维真可爱。”如果她不爱,她不会留意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节。她爱他,也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与一维是相爱的,以此安慰着受伤的自己。

他们是另一种畸形爱情的受害者。

思琪知道伊纹姐姐的孩子被一维打掉了之后,崩溃大哭。“我现在读小说,如果读到赏善罚恶的好结局,我就会哭,我宁愿大家承认人间有一些痛苦是不能和解的,我最讨厌人说经历过痛苦才成为更好的人,我好希望大家承认有些痛苦是毁灭的,我讨厌大团圆的抒情传统,讨厌王子跟公主在一起,正面思考是多么媚俗!可是姐姐,你知道我更恨什么吗?我宁愿我是一个媚俗的人,我宁愿无知,也不想看过世界的背面。”

世界的阴暗面,到底该不该被看到?

读到此,想到一个细节,李国华宠着自己的女儿,宠到任性,而且不让女儿过多的读书,因为他知道读过书的女孩儿才会中他的圈套,读过书的女孩儿会看到更多人性的阴暗。

如今我也身为母亲,当然希望孩子纯真快乐,永远不被邪恶所侵,但这样的人生又有何意义?或许我们为此应当加倍努力,让自己和孩子领略到另一种风景,那就是木心先生所说的:“我爱这悲悯的人世间!”

在第三部分复乐园中,伊纹姐姐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一维,虽然她依然爱着他,依然学不会对他狠心,但她更想活下去。无论是思琪还是自己,都让她明白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她每周都去精神病院给思琪念书,看起来还是那个聪明的小姑娘,如果没有水果汁从嘴角流出来。这一幕画面感真强啊!突然就让我体会到了思琪有多美,而现在又有多惨。

结局。回归到故事本身。大楼的住户聚餐,热热闹闹的圆桌上坐着的人表面聊的热火朝天,实则一个个冷漠无情。张太太不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家暴的钱家,却介绍伊纹给他们,这和输送女学生到李国华床上的蔡良本质上无异。李国华这头披着人皮的畜生不知何时会遭到报应。

书的最后是两篇书评,写的很深刻,但我此时却不想费力去分析故事背后的哲学或社会科学原因,只盼望这些有力量的文字可以推动社会的发展,法律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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