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朋友和我说，她的曾祖母年轻时从菲律宾被带回中国，村庄里的人叫她“māi 哩”，几十年后他们这代人才反应过来就是“Mary”
主角：好友的曾祖母。菲律宾人，跟随爱人从菲律宾来到福建沿海的村庄。
我和好友都曾独自一人客居他乡多年。我们聊曾有过而不自知的文化休克，后来聊起“归乡”。他们村庄里前几代人下南洋，成就颇丰。曾曾祖父在南洋购买诸多地产，家业显赫。曾祖父在南洋成家立业，念及故土，不能无枝可依，于是将菲律宾太太（曾祖母）及子嗣之一从菲律宾带回中国。曾祖母不会说闽南语、不会说普通话，也不会说英语，几乎与村庄里的人无法沟通交流。村庄里的人叫她“妈哩”。她抽烟，她的孙女，也就是好友的大姑姑时常四处为她捡寻烟头。她没有什么朋友，总是默默在村庄里走来走去。对于她，好友没有更多更详细的资讯。曾祖母离去极为安详，躺在床上，一声不响，默默走了。只听闻其时族内长者收走了曾祖母的护照，曾祖母一生背井离乡，不得归返，几十年后他们这代人才反应过来老人口中的“妈哩”，这个名字其实是英文的“Mary”。这个故事一直梗在我的胸口，个人命运只是时代插曲。他们村庄有从南洋各个国家跟回来的女子，成为这个村庄里的阿嬷、阿太、太太，却再也没有回过家乡，见过自己的亲人故交。我们津津乐道南洋回来的番客，起了多少大厝，建了多少基业，却也忘记了南洋回来的阿嬷是不是也会想她的家乡。
2018-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