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七
2018/05/14 周一
一。
“耿耿余淮。”
手机屏幕出现一条微信消息,阿黎发来的。
我竖起耳朵,“那时候最好的我们,有简单勇敢的天真...”
我轻笑一声,学校广播怎么突然放这首歌了。
忘记戴眼镜,我眯着眼,四处望了望,没找到阿黎的身影,但我知道她在图书馆四楼的某个座位上。
阿黎很喜欢《最好的我们》这部网剧,我也是。
因为,复制粘贴的日子,课桌上写不完的卷子,昏昏欲睡的数学课堂,
同桌递过来的小样儿柠檬味儿QQ糖,以及那些偷偷藏在心里的小心思,才是我们的高中。
没有那些所谓青春影视剧中张狂的青春。不温不沸的日子,偶尔不用早起的早晨,就是那时的小幸福。
23天后,又是一年高考,我离开高中校园三年。
离开高中校园的许多人,会和别人说,自己印象深刻的记忆,大多是关于高中。
三年后的我,才明白,不长不短的高中三年,最后记住的,
不是我看过的课本,也不是做过的卷子,而是那群人,和一些琐碎的事情。
三年前的那群人,各自重新上路,再慢慢的走散。
我们遇见的人大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程,那么,分别时,无需不舍,送他最好的祝福,然后,各自上路吧。
最后,剩下那段说不定是被自己美化了的回忆。
回忆里,同桌占了很大一部分。
百度百科对于同桌的解释是,一般是指处于受教育阶段,使用同一张课桌的两个人之间的一种人际关系或对同桌的人的称谓。
同桌就是一个称谓。
但这个称谓不是安在谁身上都可以的。
我认为的同桌是,学生时代,坐在你右手边或是左手边,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许多年后提起同桌这个词,会心生暖意的人。
幸运的是,我曾有这样一个同桌(女生咯,我整个高中时代的同桌都是女生)。
虽然毕业后疏于联系,慢慢的走丢了,但一听到同桌这个词,我会立马想起她,心底泛起一股暖意。
二。
高二调座位时,阿碧成了我的同桌,也是我学生时代最后一个同桌。
那是一个早自习,班主任在投影仪上放出一张座位表,让我们搬课桌换座位。
一阵拖课桌拉凳子的嘈杂声后,我们在新座位坐定。
阿碧从桌洞里摸出一个肉夹馍,刚准备低头咬一口时,突然转头冒出一句,“你要吃里脊吗?”
“啊,哦不用不用,我吃过早餐了。”我惊了一下。
我向来不善交际,虽说是同班同学,但成为同桌前从未和阿碧说过话。
“那我自己吃了,你帮我盯着一下老师哈。”说完她又偷偷低下头咬里脊肉夹馍了。
这姑娘有点意思,我轻笑,随后拿起语文书开始背苏轼的赤壁赋,不时瞥一下教室门口。
此后的日子里,阿碧充分的利用了我这个同桌资源,我也练就了一心二用的技能。
阿碧是走读生,我是住校生。学校食堂早餐过于粗糙,我拜托阿碧每天早上帮我带早餐。
于是,每天早上阿碧带着两份早餐来学校。
班主任规定不能在教室吃早餐,我一般早自习后在教室外面走廊上吃早餐。
阿碧则喜欢早自习时候猫着腰躲在高高的书本后面偷偷啃早餐,开吃之前,都会叮嘱我帮她盯着老师。
剩下的日子里,阿碧猫在课本后面吃香菇肉馅的包子,里脊肉夹馍,武大郎煎饼,偶尔改善伙食吃一份卤肉卷。
她一拿出早餐,叫我一声同桌,脸上一副“你懂的”的表情,然后就开吃了。
我自然是准确接收信息,一边背书,一边盯着门口。
一旦发现敌情,立马戳戳同桌,阿碧则立马把剩下的早餐塞进桌洞,鼓着嘴巴,随手翻开书本,低头看着,轻轻的嚼着嘴里的早餐。
我曾问过她为什么不下课再吃。
“我就喜欢上课的时候吃,你上课偷偷吃过零食吗,就是那种感觉,就觉得这样吃早餐才不会辜负早餐。”她一边往嘴里送薯片,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挑战权威,发现偶然得逞获得的快乐,是单纯食用食物的很多倍。
阿碧成绩不是很好,尤其是数学。
但她很努力的在啃那些数学题,她说还是想高考时多考些分,可以去一个更喜欢的大学。
见我不忙时,她会拿着不懂的题来问我,我会仔细给她讲题,末了叮嘱她自己去巩固一下基础知识。
如果见我在忙,阿碧会找临桌的阿辉或是后桌栋栋。
“还好坐你附近的人数学都比你好。”我有时会和她开玩笑。
“是啊,我以前坐第一排的时候都不知道问谁。”
三。
旁人眼中,阿碧有些呆,但我倒是觉得是善良和不谙世事。
阿碧与人交往的方式,让我想起小学生。
不会顾虑太多,很真实,说话直接,所以旁边的同学喜欢和她聊天,经常开开玩笑,阿碧跟着一起笑,不大介意。
许多人喜欢靠近那些和自己性格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人。
因为那个人身上那部分性格,是自己不会拥有却想要拥有的,它会发光,让人想靠近。
阿碧就是那种我想靠近的人。
我不爱说话,与人交往时总是隔着一点距离。
所以,在阿碧旁边生活,倒可以沾染一点她的孩子气。
有时晚上躺在宿舍小小的单人床上睡不着时,我会调出高中的那段回忆。
才发现,我记住的,不是我上课学到了什么,也不是每次考试自己成绩如何。
而是一些很琐碎,当时都不会去注意的小事情。
数学课上,躲在书本后面头一点一点的同桌。
帮同桌盯梢的我和每次用笔戳醒阿碧的后桌栋栋。
傍晚吃完晚饭,拎着一袋零食回到我右边座位的阿碧,总是会把零食分给周围的人,一元一小条的小样儿柠檬味QQ糖,每天都能吃到。
“我很喜欢柠檬,哈哈哈。”阿碧正往嘴里送QQ糖,课间和我说要减肥的话早抛到九霄云外。
历史老师是个有些秃头的可爱中老年人,课讲的很好,但我总是容易撑着头打瞌睡。
后桌小尹子则喜欢历史课上看小说。什么《龙族》啊,《盗墓笔记》啊。
“我的知音漫客,每次我星期五看完,接下来就不知道书在谁那里了。”小尹子翻着手里的漫画,叹了口气。
“为了追《斗破苍穹》,我每个星期抠出一顿饭钱,买知音漫客,然后整个班的人传阅,再回到我手上,就翻烂了...”
“你一人破费,幸福全班,小伙子,我精神上支持你。”我开着玩笑。
那时候的我们,很容易开心。
别人递来的零食,一本五块钱的知音漫客,不用早起的周末,就觉得满足。
现在随时可以买零食,不用早起,却很难让自己开心起来。
四。
大学以后,我再也没有同桌了。
每天背着书包去不一样的教室上课,右边的同学每节课都不一样,有时候则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大学的课堂,不再有同桌,不再有每天都能见到的固定的人,也没人再打瞌睡,直接趴着就好了。
不用再害怕被老师发现,也没人会戳醒你。
我们总是喜欢憧憬远方,却习惯忘记身边的人。
大概是因为,有些人每天都出现在眼前,我们就自然的认为第二天还是可以见到。
却不曾想,以后再也不见。
偶然的机会,和一位高三的学妹雨山有了交集。
雨山说,临近高考,自己好像越来越差,有些迷茫,有些紧张。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那时的我也紧张,也迷茫。
结尾时,我对她说了句“加油”。
虽然我觉得加油这个词其实没什么用,但,我也只能说“加油”了。
这个时候,该掌握的知识点都掌握的差不多了,最后那场考试,看成是自己三年努力的验收吧。
每个人的努力都不会被辜负。
最后,如果,可以和那个时候的我对话,我会和她说,
剩下的23天里,除了做最后的冲刺,
每天都认真地看看身旁的那些同学吧,
再看看教室窗外的蓝天,
买包小样儿柠檬味QQ糖和同桌分着吃,
再多看看那个藏在心底的人。
因为,那场考试过后,那群人就散了。
23天后,你就再也没有同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