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学校空荡荡,城市学校装不下

7点整的飞机,凌晨四点起床,赶到北京大兴机场正好6:10,排队安检之后,一路小跑去登机口,还好提前值机了,否则要耽误行程了。登机以后找到座位闭眼入睡补个觉,最近一直在早起的途中,有些乏力了,不过想想大山里的那些孩子在盼着我,乏力也就变成了动力。

早上6:40的大兴机场

飞行了3个多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龙洞堡机场,因为要赶11点的汽车去黄平,所以下机之后赶紧打出租车去汽车站。到了汽车站之后顺利坐上了大巴车,巴士上的人并不多,大概还有一半的座位是空的,但是司机师傅依然准点发车。巴士车基本上都是穿梭在群山之间,还有很多很多的隧道,沿途的风景不错,但是遇到悬崖,我的心是揪着的,还是挺害怕的,脑海中浮现电影里悬崖峭壁翻车的情景。所以一路上大多数时候是闭着眼睛的,不看外面也就好很多。经历了2个多小时的胡思乱想,到了县城里的汽车总站。

下车之后就看见一家住宿酒店,附近也就仅有这一家住宿酒店,放下行李箱后,联系学校里退休的老校长,问下接下来的安排。我们确定了集合的地点,第一站是家访了一名五年级的潘同学。按潘同学妈妈的电话指路,我们爬到最高层6层,敲门没人答应,再次联系学生家长,原来我们走错单元门了,因为这个小区比较有年头了,没有单元楼层标注。我们又按照家长指示爬到另外一个单元楼6层,敲了敲门,有个穿着绿色短袖的中年妇女开门了,很客气的招呼我们进屋。进屋印入眼前的是厨房,杂乱无序的摆放着厨具用品,总共三间房,一间厨房,两间房间,一间大点的房间里放着两张床,另外一间比较小的房间有一张床,一张写字桌,一个简易的衣柜。我们随着家长进入了那间大点的房间,房间里有几张凳子,我们坐下了,家长和老校长分别坐在了两张床的床沿。我们先是问了家里情况大,大概就是:家里有6个孩子,4个女孩2个男孩,小学5年级的潘同学是最小的男孩,1个孩子上大学,2个孩子上高中,2个孩子上初中。父亲在杭州一个厂子里打工,月收入5000左右。他们原本是在农村的,由于农村没有就业,几亩田地收入不够家里开销,现在也荒芜了,农村孩子少了,小学学校也合并了,高中初中需要去县城读。所以他们跑到县城里花了450元租了这套房子住,一是为孩子读书方便,二是母亲可以在县城里做点临时工赚点零花钱。交谈中间有个读初中的女儿回家了,看见家里有人,一直没好意思进房间,现在外间的厨房里,母亲叫她进来,但仍未进房间,一直靠在我身后的房门口,羞涩的看着房间里的人。我们把准备好的学习用品递给了母亲,然后我从包里拿了一支笔起身递给了女孩,女孩接过笔仔细瞧了瞧笔上的几个字,惊讶的读出北京大学这几个字,然后微笑的望着我,但什么也没说,我轻声对她说:好好学习!女孩的微笑很迷人,那是对大学的渴望,也许更是对走出大山的渴望。

家访学生

接下来我们又去豆豆家,一位初一学生的家,因为走访时间是学生上课时间,所以一位初中老师开车带着我们过去,老师也是第一次去学生家,知道学生住的大概位置。县城不大,我坐在车上看着这个被大山包围的房子还有行走在这里的人。

从老师口中得知,这位学生是和祖祖(爷爷的母亲)一起住。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去学生家,只知道大概位置,中途有些波折,最终老师把车停在了一个公交车站附近,等待学生的祖祖来接我们,老师和祖祖通着电话,描述我们的位置。不一会儿,我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手持电话,站在车站的对面,我想她应该就是来接我们的祖祖。老师按了一下汽车喇叭,老人顺着喇叭声转向我们看来,便向我们招手示意过去。我们把车停好,下车后过马路朝她走去,互相打了招呼,老人说:感谢你们对孩子的关心,还能来家里探望。随后老人带领我们穿过一段幽深的窄巷子,顺着一陡坡台阶下去,路面和台阶上都长满了绿色的苔藓,我们都很小心翼翼的下着台阶。


穿过几个破旧的圆拱门,老人双手摸了一下两侧裤兜,左手掏出了用红头绳串好的钥匙,打开一扇因岁月悠长褪色的红门。屋子里面摆放着两张床,其中一张是交易的单人铁床,我想那应该就是豆豆睡觉的地方吧。中间放着张圆桌子,我们围着这张桌子坐下,潘老师用当地方言介绍了我们来访的缘由。陈老师问了家里情况,得知:孩子是她孙子的女儿,孩子的妈妈离家出走很久了,爸爸在浙江一带打工,没有固定地点,哪里有活去哪里。老人的普通话还不错,交谈中连猜带蒙的基本能听懂大概意思。好奇老人的谈吐和普通话,就问了一下老人自己的情况,老人今年84岁,出生贵阳,读过书,是以前是资本家的女儿,后来嫁给了农村的地主,便一辈子扎根农村。自己生了4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由于文革期间,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是不被人待见的,所以她的几个子女便没有读过书。老人说:豆豆是她第三个儿子的孙子,本来生活在农村,但是现在农村孩子少,老师资源没有,我们就带孩子进了县城租房子住,这样孩子上学方便一些,再穷也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习。

接下来我们去了三中,还有一些学生在农村的家,我们利用中午时间和晚上放学时间,和几位家庭贫困的学生面对面的交流,有些学生是住宿在学校的,因为农村离县城还是比较远的,有些孩子没有父母,家里只有爷爷奶奶,没有在县城租房子的农村孩子只能住宿学校。面对陌生人的访问,孩子们大多数显得生涩,顾及到孩子的心理健康,我们只是问了一下在学校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学校住宿生活对于这些孩子也好也不好,好体现在了方便不用每天赶路上学,不好主要因为这么小就要离开亲人,半个月有时一个月才能见家人一面。小小年纪需要面对很多同年孩子不该承受的生活方式。他们不得不一个个地放弃作为孩子所有的活动和享受,而这些不得已的放弃却从未磨钝他们对尚存热爱的追求——那就是对知识和理想的追求,对未来的追求,以及最重要的,最强烈而温柔的,对自己命运改变的追求。


这些以学校为家的孩子,和他们最亲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师和同学了。在和孩子的交流中,发现有些孩子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从小到大出现在他们日常生活里的只有爷爷奶奶,在他们的字典里只认识爸爸妈妈这几个字,但是对这个称呼没有深刻理解,没有感受到来自爸爸妈妈的爱护,这些缺失的爱成为这些孩子一生的遗憾,但是他们很勇敢的活着学习着,未来是什么样,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他们又怎能预测,唯一能做的是过好当下,好好学习,通过文字的力量来认识世界,让知识打开自己的见识见解。


接下来我们随着其中一位初中生来到了她的农村家里。路上女孩问我从哪里过来,她细声对我说:姐姐你不是这里的人,我能看出来。我抬眼看着她微笑着问她:你怎么看出来我不是这里的人呢?这么聪明呀。女孩低着头说:我就是知道呀,你和这里的人不一样。女孩虽然很腼腆,但是性格还是很好,话不多,但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她带着我们走进她的农村住家,用手指着一座经历了日久风化的木房子,门是关着的,她一路小跑到门口,叫了一声爸爸,没人应。她对我们说,可能爸爸睡着了,妈妈应该在地里干活,我去地里看看叫妈妈回来。于是我们就站在房子外面的大场地,环看四周,村里房子还是挺多,一簇簇的挨着,有木房有瓦房,看上去都是有年头的房子了,跳眼望向远处一片片田地,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块地有庄稼。

这时女孩跟随一位身材瘦弱的中年妇女(女孩妈妈)后面朝我们走来,女孩妈妈一边放下手里的锄头,一边微笑着说:你们是老师吧,进屋坐会儿,我去给你们泡杯茶。陈老师说:不用客气,别麻烦了,在这里跟您了解下家里情况就可以,不进屋了。女孩妈妈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再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望过来说:哎,家里3个孩子,负担太重了,谢谢老师们的关心,孩子爸爸2年前开货车出了事故,只有一条腿了,家里钱都陪进去了,现在因为事故,他也失去的挣钱的能力。我也是个没用的人,一辈子就是呆在这个村子里,没出过远门,现在也只能在家种点田地,供家里人吃饭,2个男孩子在读高中,一个孩子(指着身边的女孩)在读初中,孩子只能住宿学校,因为太远了回家不方便,我还要在家里照顾孩子爸爸,不能去县城陪孩子读书。现在农村里基本没人了,只有我们这些没用的人留在村里,年轻人都走了,孩子也少了,所以学校也空了,没办法,孩子只能去县城里读书了。

了解完情况,我们在村子里面转了一圈,发现现在的农村和我印象中的乡村生活不大一样了,我记忆中的农村,人多活也多,村里大多是老头,老太太,孩子,还有妇女,年轻的男性多数是在外打工,到了农忙季节回家帮忙收割庄稼。以前农村的田地都是种满了庄稼,像这金秋季节,人们都是在田地里干活,一块地差不多一家人都在弯腰忙乎着。如今我看到的是村里的人很少,偶尔看见的也是垂暮之年的老人,没有看见跑动的孩子,看到的是几个扎堆埋头玩手机的小男孩。

经过这几天的亲身走访,了解了偏远山区的孩子现状,还有目前农村的现状。我在想温饱就是脱贫了吗?现今社会温饱问题很好解决,只要能种地,有自己房子住,能保证自己有饭吃,就能解决温饱问题。

现在的农村是,庄稼收入满足不了现在的农村消费,年轻人外出,人口逐渐变少。教育城镇化,农村孩子涌入到县城,教育制度把村学校都拆了,合并到县城。对于这些无力承担县城读书费用的家庭孩子,他们就会越来越边缘化,不爱学习,自我放弃,一部手机就是整个童年伙伴。所以在村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跑动的孩子,因为他们不在外面做游戏玩了,他们在玩手机,他们在看视频。以前我们想获取某个答案,需要去图书馆翻书找,而现在的孩子获取信息太快了,只要对着手机语音就能迅速知道答案,所以现在孩子获取信息升级了,知识获取太简单了,他们不用思考,不用看书,没有办法深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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