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易杂谈】(121) “王假有家”与“王假有庙”
“王假有家”一辞,见于家人五。“王假有庙”一辞,先见于萃卦辞,后见于涣卦辞。这两句爻辞的辞义不难解释,难的是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卦爻上系上这样的辞句?如果我们知道,“王”的取象与天干的甲和己有关,那么循着这个线索,我们就可以追寻“王”在不同卦中的行踪,从而揭示诸爻之间的相互关系。先说“王假有家”,兹列家人卦图如下:
或问,何以知道家人卦的图形就是这个样子呢?下面我们就来谈谈这个问题。我们说过,平面六画初二三四五上的顺序,还原到球体上,所依据的的就是下前右后左上这个顺序,六十四卦莫不如此,这是由乾坤所确立的一条原则。平面六画的家人卦还原以后,我们就可以清楚看到,家人卦是一个平衡卦,平衡或不平衡,这在平面六画上是绝对看不到的。
依据下前右后左上的顺序,按照六画中的阴阳,得到一个球形卦体,这还不是多难的事,难的是给六爻纳入天干,我们知道,天干的顺序就是天道,只有了解天道与人道的错乱情况,我们才能分析诸爻之间的相互关系。天道的确定有以下几点,一个是看这个卦是原筮卦还是复筮卦,原筮卦所用天干一定是甲乙丙丁戊己,复筮卦所用天干一定是己庚辛壬癸甲。家人卦在周易卦序中排第三十七位,为奇数,是原筮卦,所以所用天干就是甲乙丙丁戊己。第二要看这个卦的上一个卦是亨通卦还是窒卦,如果是亨通卦,一般说把这个卦颠倒过来就是下一个卦,比如甲乙丙丁戊己颠倒过来就是己庚辛壬癸甲;乙己丙甲戊丁颠倒过来就是辛庚甲壬己癸。假如说是个窒卦,那就需要了解是哪个爻引起的卦变。第三就是根据卦辞与爻辞的提示。“王假有家”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提示家人卦中五爻为甲。
“家”字第一次出现是在蒙卦,蒙二辞有“子克家”,我们在解析蒙卦时曾经谈到,这句辞是讲二爻与三爻的关系的,蒙二为庚为阳,蒙三为甲为阴,蒙二至三合乎人道,照理说这是一个“匪寇婚媾”或“取女”,但是不合时宜,也就是说,假如蒙二挟势至三,只能给三爻造成伤害,所以爻辞说是“子克家”,由此我们知道了“家”的取象是甲,甲也就是“家”,这是一个“初筮告”。家人卦五爻系上“王假有家”一辞,这就是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们,家人五的天干就是甲。甲是“王”,也是“家”。
下面我们再谈谈“王假有庙”是怎么回事。先列萃卦图如下:
家人卦的“王假有家”是句爻辞,系在五爻之上,所以我们可以肯定五爻就是甲。萃卦的“王假有庙”是句卦辞,我们何以知道甲就是四爻呢?分析的步骤也同家人是一样的,首先我们依据下前右后左上的顺序,把平面六画的萃卦还原到球体之上,现在可以看到,萃卦有两个阳爻,那么我们可以断定,“庙”一定是其中的一个阳爻,道理很简单,如果说家人卦中的“家”还是个阳爻,那么萃卦中的“庙”不会比“家”更寒酸。萃卦中的两个阳爻到底哪个是“庙”呢?既然家人五被说成是“家”,那么萃五也就不会是“庙”,这样我们也就知道萃四就是“庙”,这个“庙”里居住或供奉的就是“王”是甲。
为什么五爻是“家”而四爻是“庙”?这个问题只能从球形卦体的视觉上找原因。通常在平面六画上,人们总是以为二、五居中,根据的就是八卦,二在内卦之中,五在外卦之中,当我们面对球形卦体时,我们发现二爻确实是在由初三上五这四个爻构成的圆圈的中央,师卦二爻讲“在师中”,家人二讲“在中饋”,这些都说明二为“中”,如果二爻被规定为“中”,那么初三上五这四个爻就成了“四夷”,所以说传统易学把五爻规定为“中”是不对的。我们知道,在球形卦体上,二与四处于相对称的位置,二为“中”,所以四也是“中”。“家”可以建在边侧的位置,而“庙”一般是要“居中”的。这也是我们认定萃四是甲的一个重要原因。
“王甲有庙”一辞另见于涣卦,让我们也把涣卦图列出:
从图上可以看出,涣卦有三个阳爻,那么这三个阳爻哪个是“庙”呢?按照二、四为“中”的前例,“庙”不可能建在五上这两个“边陲”,只能是二,由此我们断定涣二一定是甲。
以上说明,从视觉的角度看,“王”并没有一个固定的位置,它可能在初,也可能在二、在三、在四等,用形象的语言说就是“王”不断的巡游。“庙”应该是不动的,但从视觉的角度看,“庙”也在变换位置,比如在萃为四,在涣就成了二。其实“庙”并没有动,只是视角起了变化,比较一下萃和涣,可以看出这两个卦体正好反了一个过。萃卦初爻为乙为北,涣卦初爻则是为丁为南。
在一定意义上说,“王”就是“庙”,“庙”也就是“王”,无论是见到“王”还是见到“庙”,我们都可以断定为甲。但是“王”与“庙”也有不同的地方,前面我们谈到,经文中的“王”有两个,一个是甲,另一个是己,只有甲才有资格“假于庙”,己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再就是“王”可以巡游到任何一个爻位,而“庙”没有这个“自由”,它不是四位,就是二位。
(下文预告:“王假之”与“涣王居”)
【学易杂谈】(122) “王假之”与“涣王居”
前文谈到“王假有家”与“王假有庙”的区别,那就是“家”可以是“边陲”,而“庙”要居中。在卦体上,“中”就是二位与四位。除了这一条以外,还有一条就是“庙”一定是个阳爻,而“家”是可阳可阴的。据此我们判断萃卦中的两个阳爻,四爻才是“庙”;涣卦中的二爻也是“庙”。道南正脉先生希望从文字学方面说说“家”与“庙”的区别,我想这可能是一篇大文章,在下才疏学浅,恐怕说不好,我们知道,汉字有一个历史演变过程,今天的人们很清楚“家”与“庙”的区别,比如说和尚把居“庙”叫“出家”。但在易经产生的时代,有关“庙”的建制、功用,我们知之甚少,比如说居“家”的一定是“活人”,居“庙”的是否一定是活人,或者说一定是“死人”(神灵、祖宗牌位等)?还是二者兼有呢?正因为我说不清,所以在前文中写了“这个“庙”里居住或供奉的就是“王”是甲”这样一句话,这也就是说,如果“庙”里居住的是活人,那么这个“庙”就是“庙堂”,是“王”办公的场所;如果“庙”里供奉的是“死人”,那么“庙”可能就是“王”祭奠或祈祷的地方。我能说的也就这些,还望道南正脉先生正之。
下面我们再谈谈“王假之”是怎么回事。
“王假之”一辞见于丰卦,让我们先把丰卦的卦辞与爻辞录出:
丰: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
初、遇其配主,雖旬無咎,往有尚。
二、豐其蔀,日中見斗,往得疑疾;有孚發若,吉。
三、豐其沛,日中見沬;折其右肱,無咎。
四、豐其蔀,日中見斗,遇其夷主,吉。
五、來章,有慶譽,吉。
上、豐其屋,蔀其家,闚其戶,闃其無人,三歲不覿,兇。
再列出丰卦图:
为了便于同涣卦相比较,这里我们也把涣卦的卦辞与爻辞录出:
涣:亨。王假有廟,利涉大川,利貞。
初、用拯馬壯,吉。
二、渙奔其機,悔亡。
三、渙其躬,無悔。
四、渙其群,元吉;渙有丘,匪夷所思。
五、渙汗其大號,渙王居,無咎。
上、渙其血去逖出,無咎。
也列出涣卦图:
现在我们把丰卦与涣卦图做个比较,不难看出两个卦的相同与不同方面,相同之处最主要的就是两卦的天道是一样的。不同之处就是阴阳变化,丰卦中的阳爻到了涣卦统统变阴,丰卦中的阴爻到了涣卦统统变阳。按照周易六十四卦的卦序,没有一对“错卦”。乾与坤不是“错卦”,泰与否、颐和大过、坎和离、中孚与小过、既济与未济也不是“错卦”,原因就是这些卦在阴阳变化(或不变化)的同时,卦体做了整个的颠倒。如果说六十四卦中有什么“错卦”的话,那么丰与涣倒可以算一对,因为丰与涣只有阴阳变化,没有其它变化。但是丰与涣在卦序中没有排在一起,中间还隔着旅、巽、兑,所以这两个卦还是不能叫“错卦”。
丰卦与涣卦的阴阳互变之后结果怎样呢?明显的就是它们都是失衡卦,但丰是一般失衡卦,而涣则是严重失衡卦。如果说一般失衡卦便于诸爻的运动与发展的话,那么严重失衡卦就更便于诸爻的运动与发展。关于丰、涣诸爻之间的相互关系,我们以后再做探讨,这里我们重点看看“王”的情况。
前文我们谈到,萃卦的“王”与“庙”是指四爻,涣卦的“王”与“庙”是指二爻。那么丰卦的“王假之”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丰二与涣二一样,都是甲,不同的就是一个为阴,另一个为阳。这可以理解为,丰卦中的“王”虽然居中,但还没有一个象样的居处,只能说是“王假之”。到了巽卦,甲由阴变阳,表明实力的增强,从而加剧了初与二之间的矛盾,引起众史巫们的猜测(用史巫纷若)。到了涣卦,而有了庙堂居住的涣卦之“王”,它的动向,也就成了涣卦诸爻运动的“枢机”(涣奔其机)。
涣卦五爻的“涣王居”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涣五是个强爻,表明有强大的实力,但却是三道分途,依照人道当至上,依照地道当至初,依照天道当至四。所谓“渙汗其大號”就是五爻在能量得不到发泄的情况下发出的怒吼,而“涣王居”就是指的五爻至四的趋势。为什么四爻是“王居”呢?原来四爻为己为地元,它也是“王”,它的居处当然也可以叫“王居”。只不过这个“王”比天元甲略逊一等,不论它是居中居偏,也不论它是阴是阳,最多也只能叫“王居”,叫“宫”,而不叫“庙”。
(下文预告:“配主”与“夷主”)
【学易杂谈】(123) “配主”与“夷主”
前面我们谈了“主”、“王”等等的取象,指出它们或者与甲有关,或者与己有关。与甲有关的“主”,是至高无上的“主”,是“原始天尊”,不论是原筮卦还是复筮卦,不论它在哪一个爻位,也不论是阴是阳;与己有关的“主”,其地位要比甲低上一等,它的权威限于复筮卦,当然也不论是在哪一个爻位,也不管是阴是阳。现在我们再谈谈另一个类型的“主”,这就是 “配主”与“夷主”。 “配主”与“夷主”这两个辞出自丰卦,让我们先把丰卦图列出:
再录出丰卦的卦辞与爻辞:
丰: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
初、遇其配主,雖旬無咎,往有尚。
二、豐其蔀,日中見斗,往得疑疾;有孚發若,吉。
三、豐其沛,日中見沬;折其右肱,無咎。
四、豐其蔀,日中見斗,遇其夷主,吉。
五、來章,有慶譽,吉。
上、豐其屋,蔀其家,闚其戶,闃其無人,三歲不覿,兇。
从卦体上可以看出,丰卦是一个失衡卦,二与四、三与五这两个“跷跷板”都发生了倾斜,三爻与四爻都有迫初之势,其中三爻至初,更是天地皆合。对于初爻而言,形势虽然严峻,但初爻本身是个阳爻,有相当的实力,可以和三爻相抗衡,固守初位,所以是“虽旬无咎”。所谓“遇其配主”,这个“配主”不是别人,它就是三爻,三爻为丙,初爻为丁,按照天道,初爻丁要靠三爻丙来接济、配给,所以“配主”的意思就是为自己提供给养的人。
“夷主”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先看四爻,四爻是个阳爻,有强大的实力,只是在这个卦中却是个“只入不出”的爻,或者说是个“死爻”。但是依照人道,这个爻还应该向五爻方向发展,所以“遇其夷主”便是遇到了五爻。依照天道,五爻是四爻的“配主”,是为四爻提供配给的,但五爻是个阴爻,本身没有多大实力,再加上由五至四,正与人道相悖,所以事实上这个“配主”不能为四爻提供给养,当然也不会对四爻造成伤害,所以爻辞说“吉”。
五爻称“夷主”是相对于初爻而言的,初为丁,五为戊,依照天道,五是初的供给对象。五爻的爻辞是“來章,有慶譽”,所谓“来章”,就是增加天数,阴爻的“章”是天数,阳爻的“章”是地数,阴爻“含章”越多,爻量越大;阳爻“含章”越多,爻量越小。如果初爻为五爻“送章”,那么不仅是增加了五爻的实力,也等于增加了平衡三爻的砝码,这对于初爻的执政和卦体的稳定都是有好处的,所以爻辞也说是“吉”。现在我们可以看出,“夷”字在这里不是表示“东方”或者华夏以外的民族,而是“平”的意思,是“夷为平地”的“夷”。“夷”也是一个规律,泰上的“城复于隍”是“夷”,坎卦的“坎不盈,祗既平”也是“夷”。“明夷”我们说是“光明照耀东方”,但却造成了卦体的失衡,到了家人卦,明夷三由阳变阴,成了家人四,卦体也成了一个平衡卦,所以也还是“夷”,只不过是被“夷”。“夷”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不是好事,丰卦的“遇其夷主”是好事,因为这有利于卦体的稳定和初爻的长治久安;明夷三的被“夷”虽然也带来卦体的稳定,但这个稳定很短暂,到了睽卦,明夷三就成了“見輿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無初有終”,家人初也失去了“君位”,这对明夷三和家人初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
假如我们把取象于甲或者己的“主”看作是一种绝对的取象的话,那么“配主”与“夷主”便是一种相对的取象,好比说丙是丁的“配主”,丁就是丙的“夷主”;丁是戊的“配主”,戊就是丁的“夷主”。对于一个爻来讲,它可能是“配主”,也可能是“夷主”,关键看同谁比较,怎么比较。
其实,甲和己作为绝对的“主”也是在一定范围内讲的,超出了一定范围,它们还是相对的。比如说坤上之甲就是“先迷后得主”的主,但这个甲在鼎卦中却又成了“得妾以其子”的子,这就是说,甲和己是不是“主”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也就是“语境”,如果是一看到甲和己就以为是“主”,那就又错了。
(下文预告:何谓“大君”?)
【学易杂谈】(124) 何谓“大君有命”?
前面我们反复探讨了“天子”、“帝”、“王”等等的取象,指出这些象的本质就是天元或者地元,天元为甲,地元为己,甲和己在天干中具有特殊的地位与作用,但它们与爻位没有直接关系,也就是说,甲或己可能在初位,也可能在二位、三位或其它爻位,解析周易经文,首先应当找到每一个卦的天元或地元,这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现在我们再来探讨一个与爻位有直接关系的取象,这就是“大君”。
“大君”一辞在经文中共出现三次,一次是师卦上爻“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一次是履卦三爻“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兇,武人為于大君”;再一次是临卦五爻“知臨,大君之宜,吉”。这些“大君”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在这些卦爻上要系上这样的辞句?这就是我们将要探讨的一些问题。
先说师卦。前面我们也曾经谈到,师卦是一个严重的失衡卦,强大的二爻有迫初之势;再从天道上看,师卦的天道是丙乙己丁甲戊,这就是说,师二迫初,不仅有其势,更有其时。在这种情况下,师初如果遵循人道至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爻辞是“師出以律,否臧兇”。师卦的结局如何呢?原来师二至初,虽然是“天地皆合”,但就是正与人道相悖,这样也就给初爻固守初位提供了一个“道义”上的机会。比卦辞“原筮元永貞”说的就是师卦的初爻可以保持长时间不变,师是比卦的“原筮”,比是师卦的“复筮”。“元”是指“人元”也即初爻,所谓不变是说爻位不变,不是说时间不起变化。师卦初爻为丙,比卦初爻为壬,丙与壬是同一个爻位,这就是“原筮元永貞”的意思。
师与比的初爻是同一个爻位,师与比的上爻也是同一个爻位,不同的也是时间,师上为戊,比上为庚。师卦变比卦是一次特殊的卦变,这就是中间四个爻发生了一个逆时针90°的旋转,师二变成了比五,师三变成了比二,师四变成了比三,而师五变成了比四。当然这些爻的时间也起了变化,所以比卦的天道也就是壬己辛甲癸庚。我们把这种卦变形式叫“同元不同方”,意思是两个卦的初爻是同一个爻位,但运行方向不一样,丙的运行方向是丁,壬的运行方向是癸,所以也叫“分道扬镳式”。又因为两个卦的运行目的是同一个地点,所以也可以叫“殊途同归式”。传统易学既不知道卦体是一个球体,更不知道“道”有天、地、人之分,误把师与比的关系看成是“覆卦”,好象师倒过来就是比,比倒过来就是师,这就是只从现象而不是从实质上看问题,他们不能正确解释卦辞与爻辞也就不足奇怪了。
从数上看,师卦(以及比、复、谦、豫、剥)的结构最单纯,只有一种形式,那就是卦中的阳爻有九个天数,而阴爻都是三个天数和六个地数,这样总用数就是天数为二十四个,地数为三十个。由此我们断定阳爻是个纯阳爻,或者说是最强大的阳爻,阴爻都是临变的阴爻,或者说是最强大的阴爻。这些卦中的阴爻等量,换句话说,这些阴爻谁也不比谁弱,谁也不比谁强。那么这些阴爻的差别在什么地方呢?原来差就差在爻位与爻时上。我们看师卦,面对强大的二爻,诸阴爻的命运是不一样的,师初最危险,这是因为师二有如泰山压顶;师三也危险,这是因为如果师二遵循人道而来,那么师三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所以爻辞是“師或輿尸,兇”;师四因为无论是从空间还是从时间上都同二爻没有直接联系,所以是“師左次,無咎”;师五为天元,占了天时,这是唯一可以制约师二的一个爻;师上怎样呢?原来师上虽然与师二为邻,但居于最高层次,也就是说占了地利,另外在时间上同师二也没有直接联系。那么“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是怎么回事呢?这我们还要看看比卦。
比与师可以说是“同形异象”,也就是说这两个卦的形体是一样的,阳爻还是那个阳爻,阴爻也还是那些阴爻,爻的阴阳没有起任何变化,但卦的形象变化了,这里形象的变化,既有视角上的变化,也有爻的时间上的变化。在变化了的条件下,师卦诸爻的命运也起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初爻,师二乙变比五癸,师初丙变比初壬,这样虽然比卦还是一个失衡卦,但比五对比初的压力就被解除了,因为由比五至比初,虽然合乎地道,但正与天道相悖。所以比初对比五非但“不诫”,而且还是“終來有他吉”。
但是,比初的吉祥终归是暂时的,而卦变则是绝对的,比卦变小畜是一种正常的卦变,所谓正常的卦变就是“倒过来”,我们也把这种卦变形式叫做“原始反终”。比的天道是壬己辛甲癸庚,反过来就成了戊乙甲丁己丙,这就是小畜卦的天道。当然比变小畜最明显的还是阴阳的变化,比只有一个阳爻,而小畜变成了有五个阳爻,这是因为比的五个阴爻都临变,当然变与不变,还有其它条件。比三到了小畜还是阴爻,这不排除比三把自己仅有的三个天数都奉献出来,变成一个纯阴爻,但更可能是比五那个阳爻接济了它的邻居,如果说讼变师是讼上集中了权势变成了师二,那么比变小畜则是比五“仗义疏财”。
在这些变化中,师上的命运如何呢?假定师变比是一种正常的卦变的话,那么师上就会变成比初,我们知道,初爻是“人元”,担负着支撑卦体的任务,但是只有“原筮卦”的初爻才是真正的“执政”,而“复筮卦”的初爻只能叫“临时执政”。师初变比初虽然是“原筮元永贞”,但却是由“执政”变成了“临时执政”,而师上虽然没有变成比卦的“临时执政”,但在小畜卦中却当上了真正的“执政”。这就是“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的意思,不难看出,“大君”就是“执政”,就是“原筮卦”的初爻,而“小人”可能是指不堪重任的初爻,如比初;也可能是指违反人道觊觎初位的爻,如师二、比五。
为什么要说“大君有命”呢?原来“命”这个字在经文中有多种意义,它可能是指王的“任命”,如“王三锡命”;也可能指“天命”,“天命”可以理解为自然法则、规律或必然,或者就叫“宿命”,因为这种“命”不是由自身甚至不是由“王”来决定的,而是先天注定。就师上来看,这个“大君”就是“天命”,本来师上除了占有地利以外,没有比其它爻更多的优势,然而阴错阳差,却也当上了小畜的“君主”,难道这还不是“天命”吗?如果我们考察一下这个爻的“历史”,那么可以知道,在乾它是“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在坤它是“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在屯它是“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兇”;在蒙它是“包蒙,吉;納婦,吉;子克家”;在需它是“需于酒食,貞吉”;在讼它是“不克訟,歸而逋,其邑人三百戶無眚”,在比卦中,它还不过是“比之無首,兇”。就是这样一个沉湎酒色、争权夺势的纨绔子弟,究竟何德何能能够担当一代君主呢?不从“天命”或“宿命”的角度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天命”或“宿命”一度被认为是一种迷信的、消极的观点,这种观点的确也被历史上的许多人特别是统治者用于愚弄苍生的工具,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这里还包含着唯物主义,承认规律的客观性,承认存在着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必然”,承认环境对人的影响,这难道不是唯物主义吗?但是“天命”不是绝对的,因为还有另一种“命”存在,我们下文继续探讨。
(下文预告:何谓“武人为于大君”?)
【学易杂谈】(125) 何谓“武人为于大君”
前文谈到,原筮卦的初爻是为“君位”,居于“君位”的爻就是“大君”,我们把“大君”也叫“执政”。这是一个与爻位有关的爻象,至于这个爻是天干的哪一个,这是需要考究的。那么什么样的爻才能够成为“大君”呢?这事还得从乾坤说起。
我们已经知道,乾坤各爻均等,单从数上看,无所谓谁强谁弱的问题。乾与坤是“中心”与“重心”合一的卦,也可以说是处于悬浮状态的卦,因此也就无所谓谁是支撑点的问题。但是无论是从事物的发展过程,还是从观察的角度,总有一个先后的问题。乾卦以初爻为“始”,这是每一个治易者都认同的,乾初作为乾卦六爻的开端,它既是事物的开端,也是认识的开端,我们把它规定为甲为天元,或者就叫“大君”也没有什么不可。乾卦六爻在运行中有两个转折点,一个是二爻,一个是五爻,正是这两个转折,使得原本均等的六爻出现了强与弱的差别,这也是乾二、五“利见大人”的原因。假定我们把乾初至二看做是一种运动,那么除了乾二以外,乾三、四、五都有进入初位、填补这个空缺的可能,特别是乾四,所以四爻辞才有“或跃在渊”的说法。坤是乾的“覆卦”,坤变屯是一种特殊的卦变,是坤五变成了屯初,“黄裳,元吉”的意思就是以此爻改元为吉。这样坤五也即乾二,就成了继乾初以后的第二代“大君”。我们知道,乾二辞为“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乾五辞为“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如果问什么样的爻才能成为“大君”呢?那么我们可以说是“强者”,乾二与五是即将出世的“大人”,是强者,“大君”就出现在这两个爻当中。至于是这两个强者中的哪一个,这里还有一个机遇问题。据此我们把“大君”产生的条件概括为两句话,一句是“强者必胜”,另一句就是“捷足先登”。屯初这个“大君”可以说就是一个捷足先登的强者。
“强者必胜,捷足先登”曾经被许多野心家奉为至理,其实也不尽然。我们知道,一个卦中往往不是出现一个“大人”,而“大君”却只有一个,并且限于原筮卦。即便是只有一个“大人”,这个“大人”也不一定就会成为“大君”,这里还有其它许多条件。比如说讼卦,单从阴阳上看,讼卦有四个阳爻,这可以看作是有四个“大人”,这四个“大人”争讼的结果变成了一个“大人”,这就是讼上,按说讼上反过来可以继续当他的“大君”吧,然而却没有,倒是讼四由阳变阴之后进入初位,当上了师卦的“大君”,这也就是讼四辞讲的“不克訟,復即命,渝,安貞吉”,“復即命”就是返回到初爻即位,成了第三代“大君”。而那个集权势于一身的讼上却失去了“君位”,变成了师二,这是一个“君命有所不受”的军队统帅的形象。据此我们可知,“大人”不一定就是“大君”,这里还有一个“道义”上的问题,有一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问题。当然,师卦“大君”的日子也不好过,勉力支撑也没有多久,就被师上所取代。师上不是什么“大人”,至少在师卦中不是“大人”,也说不上什么“得道”,只能说是机缘巧合,所以说是“有命”,从而成了“开国承家”的“大君”。这个“命”是“天命”,如同讼四的“復即命”,非人力之可为也,所以说是“宿命”也没有什么不可。
但这是否说成为“大君”只是“天命”在起作用呢?也不是。下面我们就谈一个靠拼搏奋斗而成为“大君”的爻,这就是履卦三爻的“武人为于大君”。
单从阴阳上看,履卦有五个阳爻,一个阴爻,五个阳爻的量不好比较,但可以肯定,履卦中的阴爻一定是一个最弱的爻。按照常理,在群雄的包围之中,这个爻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谁能想到它还会成为“大君”呢?而这个未来的“大君”就出现在同人卦中。那么它是如何出现的呢?我们看履三辞为“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兇,武人為于大君”,“眇能視,跛能履”说的是这个爻的作用,只有在明暗对比中才能观察;只有打破平衡才能运动。履卦的天道为壬己辛甲癸庚。从人道上看,履三至四,也就是由辛至甲,甲是履卦的终结阶段,所以说是“履虎尾”;从天道上看,对初爻壬威胁最大的就是三爻辛,所以爻辞说是“咥人兇”;“武人為于大君”则是说这个爻的未来。
履卦变泰卦又是一次特殊的卦变,这就是履上变泰初的同时,中间四个爻发生了旋转,所以履上辞为“視履考祥,其旋元吉”。当然,在履变泰时,某些爻的阴阳也起了变化。比如说履卦的初、二、五爻由阳变阴,而三爻则由阴变阳,这表明履三这个“武人”开始有了一定实力。再加上泰卦的天道为戊甲丁己乙丙,这样由三至初,也就是由丁至戊,就成了“天地皆合”,较比履三至初,更多了一条合于地道,所以泰三辞为“無平不陂,無往不復,艱貞無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否是泰的“覆卦”,所以否卦的天道为壬癸己辛甲庚,否初至二,可以说是“三道皆合”,而否四至初,可以说是“天地皆合”,否四的爻辞是“有命無咎,疇離祉”,至此,履三之辛也就顺理成章地进入初位,成了同人卦的“大君”。
从履三这个履卦中最弱的爻,到泰三成为阳爻,再到否四“有命”,这说明一些什么问题呢?它说明“命”不是绝对的,是可以改变的,革卦中就有“改命吉”的说法。穷可以变富,弱可以变强,小国可以打败大国,历史也不断证明这一点。当然这里也需要条件,从主观上讲,那就是卧薪尝胆、坚韧不拔,百折不摧。爻辞用“武人为于大君”可以说至为恰当,若夫卑微怯懦,怨天忧人,那就会坐失良机,以至于永无出头之日。所以对“命”也须有一个辨证的认识。承认“天命”,不畏“天命”,“尽人事而听天命”,“制天命而用之”,或许这是我们应有的态度。
(下文预告:何谓“大君之宜”?)
【学易杂谈】(126) 何谓“大君之宜”?
前两文谈了什么是“大君”以及“大君”产生的条件,指出经文中所说的“大君”就是原筮卦的初爻;“大君”产生的条件既有“天命”、“王命”,也有个人的因素或者叫“自命”。下面我们再谈谈“大君”的“使命”,这就是“大君之宜”。
“大君之宜”一辞出现在临卦,我们先谈一下临卦的纳甲问题。前面在杂谈113、119和120中,我们曾谈到过蛊卦,指出蛊卦变临卦是一次特殊的卦变,蛊卦是怎样变临卦的呢?原来是以蛊卦的二爻与四爻为轴,初三上五这四个爻构成的圆圈做了一个逆时针90°的旋转,蛊卦的三爻就来到了初位。假定我们把二与四这个轴也看做是个“井”的话,那么这也可以叫“改邑不改井”。由于按照人道蛊卦不是发展到上爻再返回来充当初爻,所以我们把这种卦变形式也叫“中道而返”式。蛊卦的天道是庚甲辛己癸壬,“先甲三日”之辛变成“后甲三日”之丁,丁就是临卦的“大君”,临卦的天道则是丁甲丙己戊乙,兹做示意图如下:
以上临卦的纳甲是从蛊卦导出的,其实从临卦的卦辞与爻辞我们也可以找出临卦的天道,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先把临卦的卦辞与爻辞录出:
临:元亨利貞,至于八月有兇。
初、咸臨,貞吉。
二、咸臨,吉,無不利。
三、甘臨,無攸利;既憂之,無咎。
四、至臨,無咎。
五、知臨,大君之宜,吉。
上、敦臨,吉,無咎。
从爻辞中可以看出,临卦六个爻都有“临”字,但“临”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临”,这是主动的一方,包括初爻与二爻;另一类就是三、四、五、上爻,这是被动的一方,也可以叫“被临”。表面上看,初与二是两个阳爻,三四五上是阴爻,按照爻序,初二要渐次向上发展,所以初二为“临”,三四五上为“被临”,传统易学有的把这叫做“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其实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初与二都曰“咸临”,但“咸”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三四五上虽然都是“被临”,但被临的情况也不一样,这只有一个爻一个爻的分析。初谓“咸临”,这是因为初是“大君”,是整个卦的“重心”、“基础”,是它支撑着卦体,承受着上面诸爻的“压力”,具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功能,所以叫“咸临”,“咸”者,皆也,全也。在卦体失衡的条件下,初爻的首要任务是保持卦体的稳定,所以爻辞的断语为“贞吉”,“贞”是稳固、静止的意思,不是算卦才吉祥。
二爻也谓“咸临”,这不仅因为它是个阳爻,更因为它也有“皆”有“全”的作用,除了“皆”、“全”,还有一个“感”即感应的作用。在一个卦中,什么样的爻才兼有“皆”、“全”和“感”的作用呢?这只有甲和己,原筮卦为甲,复筮卦为己,临在卦序中排在第19位,是个原筮卦,所以我们断定临二一定是甲是天元,它具有“只出不入”的性质,加上本身是个阳爻,有极大的喷发力,能够对周围环境产生影响,也能够使对立方产生感应。所以爻辞说是“吉,無不利”,与初爻的区别是不讲稳定或静止,所以没有“贞吉”的说法。
与二爻相对待的是四爻,二爻为甲,则四爻必为己,己在这个卦中具有“只入不出”的性质,是临卦真正的终结阶段,所以爻辞说是“至临”,也就是“临”到此为止。
知道了临二为甲,临四为己,不等于知道其它四个爻的天干。其它四个爻的天干是这样得来的:上爻为“敦臨”,“敦”就是敦促,上爻与初爻在空间或时间上没有直接联系,所谓“敦臨”一定是敦促二爻光临,能够敦促天元甲光临的爻只有乙,这样我们也就知道上爻为乙。
上爻为乙,则初爻必为丁。余下三爻为丙,五爻为戊,这就比较简单了。
二爻为甲为阳,三爻为丙为阴,由二至三合乎人道,照理说这是一个“匪寇婚媾”,但却是不合时宜,所以三爻辞为“甘臨,無攸利;既憂之,無咎”,前面我们曾经说过,这就是蛊上那个“不事王侯,高尚其事”的爻的一个结局,兵临城下,如之奈何?
五爻与初二在空间上都有直接联系,与初爻更有时间上的直接联系,所谓“知临”,就是知道“大君”即将光临。
“咸、甘、至、知、敦”这些字历经数千年,今天的中国人并不陌生,也不应该有什么歧义,一个小学的语文老师也能把这些字义说清楚,但我们有的易学家却把“咸”说成是“感化”,把“甘”说成是“甜言蜜语”,把“至”说成是“下”,把“知”说成是“睿智”,把“敦”说成是“敦厚”,产生这些谬误的根源就是不懂得卦体和易道,如果知道卦体是一个球体,知道易有三道,也许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误解了。
现在我们可以说说五爻的“大君之宜”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五爻不是“大君”,也不是宜于成为“大君”,而是适宜“大君”的发展,有人把“大君之宜”解释为“大君之所需”这还是比较贴近的,五爻确实是“大君”发展(征伐、接济等)的合适空间,又有合适的机遇。为什么五爻适宜“大君”的发展呢?这再看看临卦的形势也就清楚了,临卦卦体失衡,二爻有迫初之势,这就是说,蛊卦中的“父之蛊”到了临卦还没有完全解除,但二对初的威胁已不严重,原因是二为甲,初为丁,自甲不能直接至丁,何况初爻也是一个阳爻,有一定实力,这和蛊初是不一样的,即便象巽初那样是个阴爻,也还有个“利武人之贞”呢。二爻不能至初,但是初爻也不能至二,原因是自丁也不能直接至甲,更何况二也是个阳爻,所以临初虽曰“咸临”,但却是不能践履人道或者说是“君子之道”的。初爻发展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至四,这合乎地道,但容易给二爻以可乘之机;再一个就是五爻,三爻与五爻互衡,表面上看是势均力敌,但实际上三占有天时的优势,三是初的“配主”,五是初的“夷主”。假定增加五爻的量,那么五就可以占有地利,这样就会加强初对三的抗衡能力。所以初爻向五爻方向的适度发展,既是初爻的最佳选择,也是为了更加稳定。五爻增加了实力,当然也是吉祥的。
如此看来,“大君”的使命主要有两个,一个就是稳定,再一个就是发展。对于“执政者”而言,稳定就是长治久安,没有哪一个执政者愿意“短命”;但是如果一味地谋求稳定而不图发展,那么也就很难保持稳定。
为什么要说适度发展呢?这是因为发展要以稳定为前提、为基础,不顾及稳定的“发展”,对执政者而言可能要造成政权的丧失。假定临初只顾向五“发展”,五爻变成阳爻,初爻变成阴爻,那么卦体就会变成“坎卦”,强大的二与五就会来争夺初位,这就意味着动荡。当然二与五也在变化,能够取代临卦“大君”地位的也不是这两个爻,临卦辞的“至于八月有凶”指的就是这个趋势,这也可以说是一个预测,但这种预测与算命先生们的“预测”是根本不同的,这种预测是建立在对客观形势具体分析的基础上,也可以说是建立在辩证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研究“大君”产生的条件是有意义的,研究“大君”倒台的原因也许更有意义。临卦为什么“八月有凶”呢?到底谁能“即鹿”、“问鼎”?这个问题因涉及历法,比较复杂,以后我们再专门探讨。
这里还需要指出的是,经文中的“大君”与“天子”、“帝”、“王”等不是一码事,“天子”、“帝”、“王”等虽然地位特殊,但一般是不执政的,执政的任务就落在“大君”身上,“大君”是乙,也可能是丙是丁是戊,但一定是在原筮卦的初位,所以这个初位也就是“君位”,传统易学把“君位”定为五位是错误的,九五不是什么“至尊”。倒是老子说得明白,那就是善下之的“百谷王”、是受国之垢的“社稷主”。研究周易反映的政治体制也是一篇大文章,这里我们只是说一点,那就是这种体制,既是“诸侯分封制”,又是“君主立宪制”。
(下文预告:履卦是怎样变泰卦的?)
【学易杂谈】(127) 履卦是怎样变成泰卦的?
在前面《何谓“武人为于大君”》一文中,我们曾经说过,履卦变泰卦是一次特殊的卦变。这次卦变特殊在什么地方呢?特殊就特殊在“大君”没有变,但中间四个爻的位次起了变化,当然某些爻的阴阳也起了变化。为了说明这种变化,让我们先录出履卦的卦辞与爻辞:
履:履虎尾,不咥人,亨。
初、素履,往,無咎。
二、履道坦坦,幽人貞吉。
三、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兇,武人為于大君。
四、履虎尾,愬愬終吉。
五、夬履,貞厲。
上、視履考祥,其旋元吉。
再列出履卦图:
我们先探讨一下什么是“视履考祥,其旋元吉”?传统易学的解释是,视为审视,履为践履,考为考察,祥为征兆,旋为旋反。这句话的意思是,审视所履之道,考察祸福之征兆,反于下而获大吉。上爻处履之极,故可反顾而明察,得下体兑(悦)应,故旋之大吉。《象》说“元吉在上,大有庆也”。王弼说:“祸福之祥,生于所履。处履之极,履道成矣,故可视履而考祥也。居极应说,高而不危,是其旋也,履道大成,故元吉也”。孔颖达疏:“旋谓旋反也”。刘大钧先生的解释是:“审视履行,考察祸福吉凶,只有返回始可得吉”。
比较以上诸说,对“旋”的解释就是“旋反”,所谓“旋反”也就是返回。在平面六画上,返回也就是由上返下,即由上爻变成下一个卦的初爻。“覆卦”就是典型的返回,例如屯卦的上爻,返回来成了蒙卦的初爻,需卦的上爻,返回来成了讼卦的初爻。在球形卦体上,我们看到,六爻的运行路线,实际上又是三个圆圈,每个爻都处在两个圆圈的交叉点上,因此六个爻就有三种形式的旋转,这在平面六画上当然是看不到也无法理解的。我们掌握了卦体和易道,那么对什么是“其旋元吉”也就不难理解了。
一般的情况是,一个卦的上爻,返回来充当下一个卦的初爻,如果是没有特殊情况,那是不用提示的。履卦上爻既然说“其旋元吉”,那就是说它在返回来充当下卦之元(人元)的同时,还有别的变化,“旋”字有返回的意思,但又不限于返回,水平旋转,不改变上下,这是旋转,但不是返回。如果仅仅是讲返回,那么根本用不着说“其旋”。
在前面杂谈26《 何为“夬履”?》一文中,我们也曾经谈到,履五的运行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一个是依照人道至上,但一则不合地道,二则不合时宜(由癸至庚需要七个时间单位);再一个是依照天道至四,但这正与人道相悖。那么履五到底选择了哪个方向呢?选择了四爻。在由天道构成的上、三、初、五,也就是庚、辛、壬、癸这个圆圈上,履五没有再继续沿着这个圆圈走下去,而是在这里发生了一个转折。这个转折也形同无妄的“輿說輹”,即由癸回归到甲。这次特殊的卦变,就是由五爻的“夬履”引起的。
假如说履变泰卦是一种正常的卦变,那么既然履的爻时为壬己辛甲癸庚,那么变成泰以后就是戊乙甲丁己丙,这种变化才叫“返回”,即履卦的上五四三二初,顺序变成了泰卦的初二三四五上,当然爻时和爻的阴阳也有变化,但作为爻位讲,这就是正常的卦变。履变泰不是正常的卦变,就是因为在返回的过程中,中间的四个爻发生了一个旋转,泰卦的爻时不是戊乙甲丁己丙,而是戊甲丁己乙丙,兹做泰卦图如下:
现在我们可以知道“其旋”是什么意思了,它不是一般的返回,而是在返回的过程中,中间的四个爻又发生了一次旋转。为什么说“其旋元吉”呢?假定不旋,那么我们知道,履卦在变泰卦的时候,履的初二五这三个爻由阳变成了阴,履三由阴变成了阳,如果是正常的卦变,那么履就不是变泰,而是变成了“丰”卦,当然这个“丰”卦与六十四卦中的丰卦是不一样的,这个“丰”卦是个失衡卦,其中四爻至初,更是天时地利皆合,可以想见,初爻是很难在初位坚持的,这个“其旋”对泰初大有好初,所以叫“其旋元吉”。
比较小畜和泰,可以看出两个卦的初爻都是“戊”,这就表明“大君”没有变;两个卦的上爻也没有变,都是“丙”。中间四个爻的变化,可以看成是逆时针旋转了90°;这种变化,有点象师变比,但与师比不同的是,师比的初爻是同一个爻位,而履上和泰初是同一个爻位,履初和泰上是同一个爻位,所以我们把这种卦变形式叫做“左旋右转”式。假如我们把“大君”的变化看做是改朝换代的话,那么这种保持“大君”不变而其它爻次的变化,可以叫“改革”、“内部调整”或“理顺关系”。如果不是卦体和易道,我们是没有办法看出这种变化的。
(下文预告:“以祉元吉”与“畴离祉”)
【学易杂谈】(128) “以祉元吉”与“畴离祉”
“以祉元吉”一辞见于泰卦,对这句爻辞的解释,传统上一般是把“祉”解释为“福”,《周易集解》引虞翻曰:“祉,福也”。对“帝乙归妹,以祉元吉”,刘大钧先生的解释是:“帝乙嫁女于人,以此得福,开始即吉”(见《易经全译》)。其实,经文中有“福”字,如泰三的“于食有福”、晋二的“受兹介福”、井三的“并受其福”和未济五的“实受其福”等。周易经文用字极其严格,如果“祉”就是“福”,那么为什么泰五不说“以福元吉”呢?可见“祉”与“福”还是应该有区别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呢?让我们还是先录出泰卦的卦辞与爻辞:
泰:小往大來,吉,亨。
初、拔茅茹,以其汇,征吉。
二、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得尚于中行。
三、無平不陂,無往不復,艱貞無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四、翩翩,不富以其鄰,不戒以孚。
五、帝乙歸妹,以祉元吉。
上、城復于隍,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
再列出泰卦图:
从图上可以看出,泰卦是个失衡卦,二爻与三爻都有压迫初爻的趋势。但是,由于天道与人道的错乱,泰卦在一定限度内也能保持稳定,这首先因为初爻是个阳爻,作为执政者本身有一定实力;其次二爻虽有阻挡初爻之势,但一则不得其时(由甲至戊),二则正与人道相悖,所以二对初并不构成威胁。三爻至初,可谓天地皆合,对初爻威胁最大的是这个爻,三爻的“于食有福”就是看好了初爻这块“肥肉”,但是由三至初不合人道,且初爻也有一定的抗衡能力,初爻的所谓“征吉”,征伐的对象也就是三。传统易学把“泰”解释为安泰、稳固,说什么“否极泰来”,其实泰卦并不稳固,诸爻各有自己的“小九九”,很难形成合力。“泰”字应为通泰、泰达,从周易卦序看,不是什么“否极泰来”,倒是“泰极否来”。泰卦的稳固是相对的,而亨通或说通达则是绝对的,比如说二爻,即使排除至初这条路之后,面前仍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一是依照人道至三,二是依照天道至五(包荒,用馮河),三是直接至上(得尚于中行)。当然个别爻也有窒息的,比如四爻就与其它爻难以沟通,所以爻辞是“不富以其鄰”。
由于泰卦能够保持一定限度的稳定,所以泰卦的上爻也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变成下卦的初爻,我们知道,复筮卦的初爻不是“大君”,不是真正的执政者,但也是人元,是临时执政,经文上也叫“从王事”。这期间不会有特殊的卦变,所以泰上辞为“城復于隍,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即上爻不需要征伐战斗,就能担当起支撑卦体的使命。
那么五爻的作用是什么呢?原来五爻至上,是三道皆合,既合天道、地道,也合人道,这种三道皆合的卦爻运动,是极为罕见的。但五与上都是阴爻,所以爻辞没有用“取女”、“纳妇”等一类说法,而是用了“帝乙归妹”,这也是“婚媾”,但反映的是家族之间的联姻。这种联姻,又有政治方面的考虑,那就是“以祉元吉”。“元”就是泰上,因为它行将变成下一个卦的“人元”,而“祉”字显然是保佑、保障、维护的意思,“帝乙归妹”的政治目的,就是保护上爻这个未来的“人元”的吉祥。
上爻得到支援,自然是一种福分,但把“祉”说成是“福”则是不对的,尤其是说“帝乙嫁女于人,以此得福,开始即吉”则更是不对的。帝乙嫁女于人,绝非为了自身得福,也不是“开始即吉”,在这个贫富分明的泰卦中,五爻与上爻不过是“穷帮穷”,是弱者的联合。弱者联合起来,也可以变成力量,获得吉祥。
“祉”字不是“福”,而是保佑、保障、维护的意思,当然这都是一些正当的行为,不是去伤害别人。但在另一种条件下,这种保佑、保障、维护等,也可能变成伤害、侵犯、占领。下面我们就看看“畴离祉”是怎么回事。
“疇離祉”一辞见于否卦四爻,让我们先把否卦图列出:
从图上可以看出,否卦是泰卦的“覆卦”,是一个严重失衡卦,初爻受到四爻与五爻的压迫,难于支撑卦体,其中四爻至初,可谓天地皆合,初爻至二,可谓三道皆合。泰初与否初皆曰“拔茅茹以其汇”,但两者的形势是不一样的,所以爻辞的断语也大相径庭,泰初谓“征吉”,否初谓“贞吉”。但否初的“贞吉”只是一厢情愿的事,卦辞说得明白,那就是“不利君子贞”,否初离位与四爻至初都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否四的“畴离祉”是什么意思呢?原来这就是讲否四的形势,否四与初为邻,就象是山水相连那样,否四至初又正合天时,所以四爻取代初爻,变成下一个卦的“大君”,这也可以说是天意,所以爻辞说是“有命无咎”,“祉”在这里也就由保佑、保障、维护等,变成了伤害、侵犯、占领的对象。
否卦变同人是一场特殊的卦变,这种特殊的卦变用人事做比拟也可以叫改朝换代,对于四爻而言,它可以叫“顺天应人”;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也可以叫“谋权篡位”,因为由四至初,终归不合人道,所以初爻至二是为“君子”,四爻至初则不说“君子”。
(下文预告:“無祗悔”与“祗既平”)
【学易杂谈】(129) “無祗悔”与“祗既平”
“無祗悔”一辞见于复卦初爻,“祗既平”一辞见于坎五,“祗”的意思是什么呢?传统易学多解为“大”,如《周易集解》引侯果曰“祗,大也。”易系辞下引“无祗悔”韩康伯注:“祗,大也。”也有以“祗”为“坻”者,意为“小丘”;还有人以“祗”为语辞,意为安。如此等等,围绕着一个“祗”字的写法和用法,可以说是聚讼纷纭。如果我们知道了卦体和易道,那么对“祗”字的意义,也不难得到合理的解释。
为了说明“無祗悔”,我们先录出复卦的卦辞与爻辞:
复:亨。出入無疾,朋來無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利有攸往。
初、不遠復,無祗悔,元吉。
二、休復,吉。
三、頻復,厲,無咎。
四、中行獨復。
五、敦復,無悔。
上、迷復,兇;有災眚。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兇,至于十年不克征。
再列出复卦图:
从图上可以看出,复卦是一个平衡卦,根据数的分析,我们还知道复初是一个包含有九个天数的纯阳爻,其它五个阴爻每一个都是包含三个天数和六个地数,也就是最强大的或临变的阴爻。在平衡卦中,地道的作用不明显,主要是人道与天道在发挥作用。复卦初爻如果遵循人道至二,也就是由癸至庚,时间上恰为七个单位,这就是卦辞中说的“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在这七日当中,复初都干了些什么呢?我们逐一分析一下:
从天道上看,复初的第一天就是至五,初为癸,五为甲,甲是天元,是复卦诸爻的归宿,更是初爻的直接归宿,复五辞为“敦復,無悔”,即是敦促诸爻特别是初爻的到来。临上的“敦临”那是乙敦促甲的光临,复五的“敦复”则是敦促初爻癸回来。
甲在复卦中具有“只入不出”的性质,也可以说是个处于休眠状态的爻,一旦激活,就会变成“只出不入”。甲的运行方向是乙,乙和癸是同一个爻位,也就是说,复初癸变乙需要两个时间单位。所谓“不远复”就是说还没有走远就又回来了。
初爻癸变乙之后,按照天道要继续向丙、丁方向发展,这时候复卦的四爻壬就变成了丙,上爻辛就变成了丁。由癸至丙为“三日”,由癸至丁为“四日”。
假定复初癸到达丁以后继续发展,那就是戊和己,我们知道,戊和庚是同一个爻位,如果说从初爻癸直接到二爻庚需要七个时间单位,那么从初爻癸遵循天道到戊则是五个时间单位,这也就是说,从初到二,天道的运行比人道要快。事实上,在这“七日”当中,复初并没有至二,而是到达上爻丁之后就停止了,打住了。如此看来,初爻癸并没有影响到二爻,只是对甲丙丁或者说五、四、上这三个爻产生了影响,使得这几个爻由阴变阳。
或问,为什么复初癸到达上爻丁以后不继续发展了呢?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在四爻由阴变阳之后,二与四这个“跷跷板”就失去了平衡,四爻就会对初爻产生“压力”并且拖累上爻,也使二爻有了向上的趋势;二是如果二爻也由阴变阳,那么卦体就变成“履卦”,二爻将阻塞初爻在人道上的通道,这当然是初爻不愿看到的。
复初不是“大君”,但却是“人元”,同样也有一个稳定和发展的使命,复卦的稳定程度在六十四卦当中首屈一指,这和复卦是平衡卦以及复初是一个最强大的阳爻有关。复初的发展却需有度,这个度就是到丁为止,如果再发展就成了“回归”(由上至二),这种“回归”反而对自身不利。在爻位不变的情况下,复卦五、四、上由阴变阳,卦体也就变成了无妄,这也是一种极特殊的卦变,在这次卦变中,复初这个“临时执政”也就成了无妄卦的“大君”,而复卦中真正的“大君”也就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政权,这就是复上辞说的“迷復,兇;有災眚。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兇,至于十年不克征”。而这位“国君”,也就是在临卦中登基的那个“大君”,“至于八月有凶”在这时候得到了应验。
现在我们可以明白,“不远复”的意思就是说初爻的发展或影响是先到甲,接着再返回到初爻变成乙。系辞中有一段很著名的话,叫做“子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易》曰:『不遠復,無祗悔,元吉。』」”,这个“子”是不是孔二先生姑且不论,他说的人不能重复犯错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这和复初讲的“不远复”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无祗悔”是什么意思呢?原来这是讲初爻与五爻的一种关系,初爻癸依照天道至五,如果是把这种行为理解为物质或能量的输送,那么这种输送表面上是初爻的减损,实际上却又是一种储存,因为在五爻甲被“激活”和“壮大”以后,它会反过来作用于初爻,这对初爻而言,五爻就成了自身的庇护和保佑者,所以“祗”的意思还是保佑、保护、庇护等,与“祉”不同的是,“祉”是保护别人,而“祗”是被人保护,也可以说是指望别人保护。“无祗悔”就是没有因为失去保护而悔恨。
知道了复卦的“无祗悔”,那么对坎卦的“祗既平”也就不难理解了。让我们也把坎卦图列出:
比较坎卦和复卦,可以看出它们明显的不同,复是平衡卦,坎是失衡卦,再从天道上看,两个卦的天道运行刚好相反,但共同点是爻位没有变。如果说复初“不远复”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不愿看到二爻由阴变阳,因为这将阻塞初爻在人道上的出路,成了“出入有疾”,那么复初这种不愿看到的事情却在坎卦中发生了。复初由阳变阴,复二由阴变阳,这样坎卦的初爻也就“入于坎窞”,所幸复卦五爻这时由阴变阳,并且在坎卦中是个“只出不入”的爻,它成了初爻乙的“保护神”,爻辞说“坎不盈,祗既平,無咎”,说的就是初爻这个“坎窞”,五爻是可以来平复的,对陷入“坎窞”的“大君”,五爻这个天元会来保护和拯救的。
结合卦体和易道,我们可以看出,“祉”和“祗”不是“福”,也不是“大”,而是保佑、保护的意思,如果说这两个字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祉”是保佑,“祗”是被保佑,或者说是“祉”是“先”佑“后”,如乙佑丙、壬佑癸;而“祗”是“后”指望“先”来保佑自己,如乙对甲。“祉”和“祗”不是“死字”,现实中人们还常用“福祉”、“神祗”这类词,应当说这些词是贴近字的本意的,人们不会把“福祉”写成“福祗”,也不会把“神祗”写成“神祉”,倒是我们的易学家们却做了胡乱的解释。
(下文预告:复卦是如何变无妄的?)
【学易杂谈】(130) 复卦是如何变无妄的?
前文谈到,复卦变无妄是一次特殊的卦变,这次卦变特殊就特殊在复卦六爻的爻位没有变,变化的只是某些爻的阴阳,当然还有爻的时间。下面我们先列出复卦图和无妄卦图:
比较一下复和无妄,可以看出两个卦的爻位是完全一至的,癸和乙是同一个爻位,壬和丙是同一个爻位,辛和丁是同一个爻位,庚和戊是同一个爻位。复卦的爻时是癸庚己壬甲辛,无妄卦的爻时是乙戊己丙甲丁,从爻位上讲,复和无妄完全一样,没有一点变化。但从阴阳的角度和爻时的角度看,两个卦又是完全不同的。
从阴阳的角度看,无妄要比复多了三个阳爻。但是爻不离位,如果不知道复和无妄的关系,那么对于为什么无妄会比复多出三个阳爻?这些阳爻是由复卦的那些阴爻所变?为什么要变?这一系列问题是没有办法解释的。上文我们谈到了复卦初爻是一个最强大的纯阳爻,这个爻虽然是“从王事”,或者说是个“临时执政”,但它同样兼有稳定和发展的两重任务,复卦的稳定是六十四卦中首屈一指的,没有哪一个卦能比复卦更稳定;复初的发展却是有度,影响所及,那就是复卦的五、四、上这三个爻,正是这三个爻由阴变阳。复卦的二与三为什么没有变呢?从人道上看,由初至二,看似一步之隔;而从天道上看,却需要七个时间单位,或者隔着很大一段距离。当然,复初没有至二,也还是因为如果复二由阴变阳,对初爻不利。复字的意思是回归,是哪个爻向哪个爻回归呢?表面上看是初爻向上爻回归,实际上是三爻向五爻回归,二爻与四爻互衡,没有至上的动力,所以复二辞为“休復”,即复到此休止。复三至二,合乎天道,但正与人道相悖,再加上本身是个阴爻,所以爻辞是“頻復,厲,無咎”。复二、三得不到初爻的接济,所以也就没有变化。
再从天道上看,两个卦的天道则完全相反,复卦天道的运行方向是三→二→上→四→初→五;无妄卦的天道则是五→初→四→上→二→三。也就是说,天道这根“拐子”正好转了一个向。如果说复和无妄的阴阳变化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的话,那么复和无妄天道的这个变化就更复杂。在六十四卦的卦变中,象复变无妄这样的卦变是绝无仅有,如果要找一个类似的变化,那就是师变比。我们已经知道,师与比的初爻是同一个爻位,所以比卦辞讲“原筮元永贞”,即师是比的“原筮卦”,比是师的“复筮卦”,师卦的初爻“变方不变位”,继续充当比卦的初爻,当然不只是运行方向起了变化,而且时间也发生了变化,我们曾把这种形式的卦变叫做“同元不同方”,也叫“分道扬镳式”或“殊途同归式”。复和无妄的初爻也是同一个爻位,上爻也是同一个爻位,从这个角度上讲,复变无妄,也可以叫“同元不同方”,或者叫“分道扬镳式”与“殊途同归式”。但是与师比不同的是:师是原筮卦,复是复筮卦;比是复筮卦,而无妄是原筮卦。师变比的过程中,中间四个爻发生了一个逆时针90°的旋转;复变无妄则没有旋转。师初变比初意味着师卦的“大君”变成了临时执政;复初变无妄初则意味着复初这个临时执政变成了无妄卦的“大君”。
只有弄清了复和无妄的关系,弄清了复和无妄六爻之间的本质联系,我们才能准确理解卦辞与爻辞的意义。比如说复上为什么要说“迷復,兇;有災眚。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兇,至于十年不克征”?原来这个爻本是临卦中登基的一位“大君”,至此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政权,如果还要兴兵打仗,那无异于拿着鸡旦碰石头;在复卦中,任何一个爻都不能动摇初爻的地位,当然上爻也不例外。到了无妄卦上,这个爻虽然变成了阳爻,但上爻辞为“無妄,行有眚,無攸利”;到了大畜初仍然是“有厲,利已”。自复上辛到无妄上丁再到大畜初爻辛,时间上恰是十个时间单位,这就是“至于十年不克征”。
再比如说无妄二为“不耕獲,不菑畬,則利有攸往”,为什么利有攸往呢?原来无妄二为戊,无妄三为己,由二至三合乎人道,由戊至己合乎天道,这在卦爻运行中也是少见的一小段“天人合一”,不耕而获,不菑而畬,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