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上海,晚上,华灯初上,街道周围的店铺挂着夸张的打折的海报,有些圣诞节的装饰还在窗户上贴着,圣诞老人眯着眼睛笑意盈盈。街上人来人往,完全没有白天和晚上的区别。
余艳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走到一处长椅旁的垃圾筒,掐灭了手中细长的女士烟,定了定神,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熟悉的号码“喂,妈,我今年过年就不回家了……嗯,嗯”
余艳点了结束,望向远方,大厦上LED滚动地播着什么,她无心仔细去看具体是什么。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余艳拨通了我的电话“姐,今年过年我不想回家。姐,我现在想见你。”
我正在家收拾衣物,听到余艳语气中的凝噎,我招呼老公一声,裹紧大衣出门了。过年前半个月的上海,说冷也不是特别冷,说不冷却也有点寒风刺骨的感觉。
我找到余艳,一起进入旁边的一家咖啡厅。咖啡厅暖色调,放着舒缓的曲子,温暖舒适,一下子感觉节奏慢了下来。坐下来以后,我单刀直入“说吧,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想回家?”
余艳看着我,红红的眼眶终于流下了眼泪,她掩面“姐,我不能回去,我怀孕了。”
“什么,那薛平知道吗?”我着急地问。
余艳摇摇头,只是哭泣。我这暴脾气,“我找他去,你得告诉他呀,你别哭了”
“不,我不想告诉他,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你明知道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还怀他的孩子,你是找死啊。”我这恨铁不成钢啊。
“不是的,这是意外。那天他喝多了过来找我,他说他下个月要结婚了,可是他心里想的还是我。我就……”
“你可真傻呀,他都不想和你结婚,你还和他上床。”
“可是他爱我呀,我也爱他。只是他家里坚决反对,如果他不娶那个女孩儿她妈就要自杀呀。”
“你到现在还在替他考虑。你有为你自己考虑过吗?你现在怀孕了,怎么办。”
“所以我才来找你,姐。这孩子不能要,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看在我姐于洪的面子上你也一定要帮我呀。”余艳伸过一只手,使劲儿抓着我的手,泪眼婆娑的说。
我叹了一口气,于洪和我是大学四年死党,毕业以后我去了上海,她去了南昌。后来她跟我说她有个亲妹妹也来上海,请我帮忙关照。
我一直热心的帮助她的妹妹余艳,包括那会儿她租房子,找工作。我都忙前忙后帮她跑着,这几年余艳工作也稳定了,也找了男朋友,我也就很少去了。
余艳的男朋友我也见过,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男孩儿。据说他家是独生子,家境还可以,他爸是个外交官。听说当年是余艳去追的这个男孩子,后来两人在一起了。我觉得吧,不管是谁追谁最后两人在一起了就是个好结局。
谁知今天余艳跟我说这些话,我冷静了下来,喝了一口咖啡。
“你和薛平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你们的事,他父母应该也知道吧。怎么会忽然让他跟别的女孩子结婚?”
“薛平的爸爸是外交官,他一直希望薛平能够出国。但是薛平成绩一般,这个女孩子是他们家世交的孩子。现在在英国工作,回国的时候见过薛平。”
“所以为了能够出国,就轻易地把多年的感情抛弃吗?真没想到,薛平是这样的人。”我愤愤不平的说。
“他爸爸那些同事的孩子基本上都到国外去了。只有薛平还在国内,他爸妈内心也很着急,你知道薛平也是个孝子。”
“哼!说白了,人家就是把你甩了。奔着美好的国外去了,你还在这替他说好话。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怎么着也得当面说清楚。”我站了起来
“不,姐,我求你了,别去找他。他已经很痛苦了。”余艳又拉着我。
“那你呢,你就不痛苦吗?你就默默的为他忍受这些吗?”
“我,我爱他,只要他幸福就好。”余艳黯然。
“你真傻”我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我今天晚上回去给你安排一下,明天到医院来,你可要想清楚了。做人流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
“我想过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姐,你不要告诉薛平,也不要告诉我家里人和我姐姐。我求你了”余艳说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不回去,到时候我们都走了,你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我担心的说。
“没事儿,我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说了不回去。我会好好养着的。”
我无语了,我这暴脾气,我是不是应该骂她一顿。她怀着孕哭得梨花带雨,自始至终不肯说男孩子一个不字。宁肯自己默默忍受感情上和身体上的痛苦,也不愿意去找男孩子理论。
我帮助她隐瞒这一切对吗?我是不是应该跟她的家里人说,或者至少告诉她姐姐一声儿。
可是我内心又很可怜她,如果告诉了,至少她姐姐会过来帮她理论。她家里人知道了,肯定会觉得这事是不光彩的事,她以后回家可怎么去面对,我岂不成了罪人。
回到家我坐在椅子上发愣。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女儿跑过来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在想一些事情,还没想明白。女儿说,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想清楚做决定就可以啦。说完跑了。
一语提醒梦中人,是的,于艳也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件事情她自己做主。我们可以给她提建议,她不采纳,那是她的事,无需去过多干扰她的生活。
我顿时觉得内心轻松了不少,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想清楚,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任。希望余艳以后学会保护好自己,早月找到真正疼爱自己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