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在中秋前重读了鲁迅先生的《呐喊》。
我印象中这部作品是有看过的,然而却也不记得里面有什么了。可读的时候分明没有觉得是在看什么新的东西,倒是有些什么沉睡着的像是被唤醒了。
鲁迅先生在《自序》的第一段就这样写道:
我在年青时候也曾经做过许多梦,后来大半忘却了,但自己也并不以为可惜。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已逝的寂寞的时光,又有什么意味呢,而我偏苦于不能全忘却,这不能全忘的一部分,到现在便成了《呐喊》的由来。
鲁迅先生一开始也是遭遇了家道中落的,他想要去留学,却也被别人看作是“想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他的母亲难过得落泪,却也没有办法,给他凑了学费,这才让鲁迅有了见识世界的机会。见过世界的先生自己说当时“梦很美满,预备卒业回来,救治像我父亲似的被误的病人的疾苦”,可是后来却偶然在录像中看到被日军处刑的中国人,“一样是强壮的体格,而显出麻木的神情”,因此从那一回以后,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所以鲁迅先生认为其第一要著,是“改变他们的精神”。
上述这些,想必我这个年纪以及往前的学生当是都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过的,《自序》中简要的记叙了这些,并且,我认为这是理解鲁迅先生的作品的出发点,故而不厌其烦的再说一遍。
正是因为鲁迅想要改变当时麻木的中国人的精神,后来创办《新生》,然而不幸夭折在襁褓里,合伙人各自离散,所剩只有无尽的寂寞。这寂寞逼得他沉入历史、沉入书籍,甚至在一间曾死过人的屋子里“钞古碑”,“再没有青年时候的慷慨激昂的意思了”。
可鲁迅依旧是鲁迅,自后来开始为《新青年》著文,一发不可收拾。先生虽然自己说道:“至于我的喊声是勇猛或是悲哀,是可憎或是可笑,那倒是不暇顾及的”,可他的呐喊,分明已经惊起了那无窗的铁屋里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里面的人获得了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也正因为如此,鲁迅在今天是不受欢迎的,现在人们想要的是平静,而不是呐喊。尤其是那些站在顶层的先机者,其次还有那些已经物质优渥的中产者和小市民。
不明所以的人也在附和道:今天怎么能跟当年比呢?
这倒是确实不能比的。
《狂人日记》里吃人的人没有了,可那些“自己想吃人,又怕被别人吃了,都用着疑心极深的眼光面面相觑”的人还在;
《孔乙己》里的孔乙己没有了,可“窃书不能算偷”的人还在;
《药》里的老栓没有了,可吃人血馒头的人还在;
……
这些人可不像当年了,他们能识字看书,说不定还有些能力哩!又怎会准明目张胆的在书上骂他!
因此,鲁迅先生或许是真不可能在现在流行了。
可是我想只要呐喊的声音还在,就总会有那么些醒过来的人吧。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